半刻鐘後。
戰鬥還在繼續。
段天南小心穿行在深巷與民居,借屋舍樓簷遮掩身形,還剩三分之一的真元。
元磁武者早已習慣新的“感官”與“肢體”,在渾天術範圍內就像飛鳥被逼得走地,有根植於本能的厭惡。
可即便如此,風曼雲依然追著渾天術範圍移動,如撲火的蛾。
緊追不捨的也不止是她。
隔著數百米,段天南能聽到高速踏地的步伐、槍刃破風的鳴叫、悶雷般的炎吼。
他甚至還能聽出三人招式的配合、各自的傷勢:
古意新上衣已襤褸,時出裂帛之響,在高速移動中分崩離析;
裘元魁的肌肉斷了又長,心跳如擂鼓,每分鐘超過五百下;
洪範的沙甲崩碎,骨骼擠壓開裂……
唯有數息前被他擊飛的風慕白位置不明,與他互在暗處。
段天南覺得局面在往有利的方向發展。
他要往風雲頂數百丈的峰頂處投矛,考慮到海拔落差,水平距離要拉近到兩千米才有把握。
差不多就是王宮正門的位置。
只要風慕白再作遲疑,讓他拉開二三百米的距離,便有一鼓作氣的機會。
真元塑形成刃,切開門閂。
段天南無聲推門,雨燕般躥入側院馬廄,經過三匹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乘馬,沿著院牆飛掠。
聲音是他當前最關注的資訊。
馬蹄與夯土地的擠壓,屋內夫婦牙關戰戰的摩擦,以及屋頂瓦縫氣流的穿梭……
與元磁武者潛行的動靜相比,它們都響得像雷震。
呼吸若有似無,心跳一息一次,血液緩如鉛汞。
僅憑聽覺,段天南自己都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所以風慕白也必然如此。
他的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冷靜。
此行有三個目的。
一是破壞風間客的晉升,二是保住隊友們的性命,其三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此時有三個事實。
一是常態一對一他戰力略遜於風慕白,二是天罡神風經速度遠勝鐵掌典,三是風曼雲若恢復無漏姿態,除他之外再無人可制。
兩相結合,三個目的無論如何只能達成兩個。
所以段天南早就想明白,最好的結局只有一個——在真元耗盡前投出短矛,隻身斷後,接下風家元磁的報復。
如此,一切堪稱完美,只想象便足以讓人笑出聲來。
穿出三進院落,段天南距離宮門還有五百米。
時間分秒流逝,同時被所有人敵視。
風慕白不能再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