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四,立冬。
涼州之南,弘義城上漫天絨絨,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
城中心,佔地廣闊的銅雲館內溫暖如春,前堂客流如織,後堂鐵火熊熊。
館中唯一的三層樓上,三腳龍鬚爐燒著龍涎香。
奢華古舊的玉蓮滴漏已在屋角成了擺設,去年新購的擒縱式單擺座鐘鎮在門側,發出富有節奏的咔噠響聲。
祝樂山把自己在房間裡關了半個時辰,尋思該給曾祖一百二十歲大壽送什麼賀禮。
這時候外頭傳來叩門聲,進來的是他的心腹常隨張三。
“說了沒事別擾我。”
祝二頭也不抬,擺了擺手。
“少爺,這回真摸清了!”
張三滿臉是喜。
“哦?快說!”
祝樂山精神一振。
“大少爺他這回要送的是一尊掐絲琺琅群鶴香爐,重兩萬四千斤,在中州做了整整兩年,主材用的是具州雲銅,每隻鶴都用極品玉髓點眼,差不離要三萬兩銀子!”
張三壓低聲音道。
祝樂山聽得身軀一震。
“老大好大手筆,到底是吃了多年的油水。這麼一比,我那神京官窯的萬壽瓷瓶便不夠看了……”
他發起了愁,糾結片刻咬牙再問。
“前幾日不是又讓你去劉家那邊跑了一趟,他們怎麼說?”
“恐怕難。”
張三艱聲道。
“興賢公子說那藍蛟標本購自三年前,長十七尺,託名匠炮製,是瞻州海族大戰時的斬獲;若不是如今族裡急需週轉,他從沒想過轉手——開價五萬兩已經是看在和少爺多年情誼的份上了。”
“狗屁,我和他不過一起喝了幾次花酒,有個芭蕉的情誼?”
祝樂山語帶焦躁。
“五萬兩,狗艹的,劉興賢怎麼不去搶?!”
他罵罵咧咧揮退了常隨,心還未靜下,又被叩門聲驚起。
這回進來的是銅雲館的三掌櫃汪文翰。
“你又尋我作甚?”
祝樂山瞟他一眼,無甚好氣。
“二少,是西京那邊的條報到了。”
汪文翰賠笑道,托起手中的卷軸。
祝樂山本不耐煩,聞言壓住性子:“你不用給我看,有什麼值得一聽的訊息說來便是。”
“一是九月末西京放了新一期三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