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
範母安坐高堂,自有一派老夫人氣度,手裡盤著佛珠,悠悠道:“聽說進仔新抬了一女子回府?”
下首老媽子忙不迭躬身回道:“回老夫人的話,確是如此。”
說完,又補充道:“此時想必已在沐浴更衣,待梳洗過後,便來面見老夫人!”
範母聞言,微微點頭,一抬手,邊上丫鬟便將參湯遞了過來,淺淺抿了一口。
“我范家三代單傳,子嗣著實單薄了一些,抬幾個良家女子進府,開枝散葉,也是應有之義!”
範母手上佛珠一頓,“後院那裡,如何了?”
胡盈盈修理鶯鶯燕燕那點小事,自然早就傳到了她的耳中,只是她深諳持家之道,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老媽子會意,笑道:“老夫人放心,老爺與夫人感情和睦,又怎會因些許小事離了心。”
說話間,范進並胡盈盈二人便已輕車熟路地走了進來。
“母親......”
二人正待見禮,範母臉上便堆滿了笑容,“自家人,何須那等繁文縟節,進仔你且與我說說,此行收穫幾何?”
范進當即說了一些此行的趣事,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不多時,又有下人回報,說是新抬進府的青禾姑娘已經在外間候著了。
老太太聞言臉上笑容一收,淡淡道:“請進來吧。”
“是。”丫鬟應了一句。
緊接著,一個扎著藍色絲帶髮髻,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的包子少女,便領著青禾緩步走了進來。
青禾一進門,便遙遙福了一禮,“見過老夫人,老爺,夫人!”
接下來便是奉茶環節,老太太自托盤中取了一封銀子,並一隻上等翡翠鐲子,囫圇著便將人打發了下去。
現在還不到改口的時候,至少也得確認懷了范家的骨肉,才能在老太太面前得幾分臉。
妾身也分三六九等,正兒八經抬進府的,跟稀裡糊塗收入房中的,有名份的妾室跟沒名份的妾室,從來都無法混為一談。
用過午飯,范進仍舊去往後院,在薔薇花架子下品茗讀書,而來來往往的下人,則小心翼翼地把書房的存書搬出來曬。
而范進面前石桌上攤開的兩本書,一本是朱子觀讀四書五經留下的感悟集錦,另一本則是本朝的八股範文集。
尤其是後者,收集的俱是本朝流傳最廣的經典八股文集。
明朝的科舉制度,科舉完畢之後,試卷須全部發還本人,因此許多經典八股文,也隨之流傳開來。
現下,范進觀閱的正是正是此次廣東鄉試其他考中舉人的舉子八股文章。
周學道雖一再稱讚他的文章火候不遜色於其他舉子,八股一道更是功底深厚,但既然僅僅名列第七名,可見其他人亦有真才實學。
即便其中存在什麼黑幕,考官喜好等因素,至少試卷上的八股文章,亦須得令人信服,把面子做到位。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作為未來會試的競爭對手,理當對彼此有所瞭解才對。
再說了,穿越至今,他還未見過原主的卷子。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