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進汗涔涔出了西苑,一滴雨水落在臉上,抬手一抹,方才察覺蒼穹之上已是陰雲密佈,霧靄重重。
“老爺......”車伕從車轅上跳下來,忙撩起簾子。
范進自顧上了馬車,吩咐了一句,“權且快些趕路,仔細淋了雨,染上風寒。”
車伕哎了一聲應下,待范進坐穩,當即一揚鞭,馬匹便拖拽著馬車,在大道上飛馳。
待回到範府門前,只見天空中已經是雨絲密密斜織,紛紛揚揚飄落,徑自灑在一應紅磚綠瓦之上。
院子裡,早前栽的花沐浴在雨水中,竟不知何時已悄然綻放,花滿枝頭,環護在一株蒼老的銀杏四周,倒是顯得越發嬌俏了。
青禾姨娘打了傘出來,邊上還有一個隨侍的丫鬟,在通往前廳的一條廊道邊上的亭子正自瞭望著,遠遠見了范進,忍不住邁步上前,“老爺辛苦了!”
范進進了亭子,略一揮手,便示意福伯把傘熄了。
二人言語了幾句,便進了前廳。
此時幾道冷盤已經擺上了桌,其餘熱菜倒還在灶臺上溫著。
席間,青禾姨娘免不了詢問一二今早上朝奏表謝恩是否順利。
范進含糊其辭地說了幾句,倒是讓青禾姨娘提著的心安定了不少。
待吃過午飯,范進淨了淨手,待拿帕子擦拭時,才想起來:“岳父大人呢?”
“哦,許是勾欄聽曲去了吧。”青禾姨娘自顧回了一句。
這雖是她猜的,但應該八九不離十。
范進聞言,也不以為意,點點頭道:“不必管他。”
胡老爹也就這麼點愛好了,總不能大老遠把他接來京城,還讓他過得不痛快。
左右胡老爹又不會人帶回府裡,這一點他可以篤定。
若是胡老爹有意續絃,只要他開金口,露個口風,范進保管替他張羅一應三妻四妾。
只是,胡老爹貪圖新鮮,並不是什麼長情之人。
待穿上褲子,一應甜言蜜語,盡皆拋於腦後。
待用過午飯,范進起了興致,示意青禾姨娘回房。
青禾姨娘初時不解其意,見范進走在前頭,便也當即跟了上去。
待回了房,便有府上的丫鬟手捧著一個精緻的禮盒,緩緩放在桌子上,便垂手而立,退到一旁。
范進斜靠在床榻的杆子上,兀自說著,“自進京以來,忙於舉業,家裡一應俗務,多勞你費心,辛苦你了。”
“這是今早我吩咐人買的簪子,你快看看。”
青禾姨娘輕笑一聲,旋即輕輕開啟了盒子,一支金鑲玉簪當即映入眼底。
只見這簪上,雪亮剔透,玉色中隱隱透著幾絲金色,幾縷流蘇垂下,隨風而動。
青禾姨娘面上不由多了幾分喜色,掩著嘴說道:“哎喲,老爺快別說了。”
“我見識淺,口角笨,臉又軟,擱不住別人兩句好話,我就當真了,哪值當送我這般貴重的禮物......”
說話間,已是粉面桃腮,手裡拿著簪子,說不出的喜歡。
范進將抱著的手放下,從她手上接過簪子,當即替她簪上。
簪了簪子,范進不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意味十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