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打起來快,準備工作就要慢。
這個道理,嘉靖帝自然也清楚,然而現在大明的財政實在是兜不住了。
前前後後,為了鎮壓叛軍,已經撥出去了五十多萬兩銀子,再拖延下去,怕是就得動用內帑了。
嘉靖帝自然有錢,旁的不說,二三百萬兩銀子還是有的,但既然是國事,老從內帑拿錢補貼算怎麼回事?
長久以往,他即便是有再多的銀子,也不夠填國庫的無底洞。
面對嘉靖帝的灼灼目光,嚴嵩也是心下駭然,擔心嘉靖帝惦記上了他的銀子,忙輕咳了一聲,說道:
“聖上,依老臣之見,改稻為桑之事,已經刻不容緩了,還是早做決斷為好。若是朝廷有銀子,又豈會如此被動?”
嚴嵩顧左右而言其他,讓嘉靖帝心下略微有些不滿地說道:“改稻為桑麼?非是朕不同意,而是群臣意見不一。”
“惟中你作為當朝首輔,此事還須你去協調一二。”
嘉靖帝自然不是省油的燈,轉眼便把皮球踢了回來。
改稻為桑究竟能不能成他不關心,他關心的只有銀子。
“皇爺,明日便又是經筵了,您看?”
黃錦躬著身上前,小心翼翼地說道:“不知皇爺屬意翰林院哪位大人講經?”
嘉靖帝本想遵循舊例,取消經筵,但恍惚間又想到,已經許久不曾召開經筵,估計翰林院那幫傢伙早已望眼欲穿。
“罷了罷了,我記得翰林院侍讀李春芳的青詞做得不錯,便他了!”
正待黃錦準備退下,嘉靖帝又想起翰林院那個與眾不同的老翁,“另外,周司業那位弟子,叫?”
“范進!”黃錦連忙補充了一句。
嘉靖帝點點頭,略一沉吟說:“朕記得此人學問不錯,如此便也算他一個吧。”
黃錦當即稱是,心裡卻不由得泛起絲絲漣漪,一個被皇爺記住的人,往後怕是前途無量啊。
“範大人,上次那位公公又來了。”
翰林院藏書閣的差役把伏案午睡的范進叫醒,面色焦急地說道。
范進連忙正了正烏紗,快步迎了出去,笑容和藹地說道:“馮公公,可是陛下傳了口諭,讓藏書閣找書?”
小太監微微拱手,搖搖頭道:“非是找書,而是皇爺打算明日重開經筵,命範大人與李侍讀同往。”
言語之間,小太監看向范進的目光,倒是十分豔羨。
范進此時倒是無暇顧忌馮保的羨慕,只是心下稍作詫異。
翰林院內,飽讀詩書的博學之輩,數不勝數,人人皆有各自專長,卻不曾想到,如此機遇竟然落在他的頭上。
嘉靖帝已經多久沒有開經筵了,許多翰林院的老翰林,甚至自打進了翰林院,就沒有再見過嘉靖帝一次,更別提入宮講學了。
按照祖制,每年春秋兩季,皇帝每月都需要舉行至少三次經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