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老爺高升!”
范進剛在前廳用過早飯,正用茶水漱著口,經人通稟之後,慧和尚便徑直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
范進撩了撩衣襬,慢條斯理道:“說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末了,又道:“若只是來向我道喜,那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慧和尚聞言,心中一顫,看了看左右,有些欲言又止。
范進當即揮了揮手,讓其他人下去,旋即又打住了慧和尚的話頭,吩咐道:“去書房說。”
“現在可以說了吧?”范進坐在太師椅上,抬手把桌上的鎮紙一應物什挪開,分別倒了兩杯茶,一杯推給了對面,一杯留給了自己。
慧和尚想了想說道:“是這樣,近來京中有一個幫派想要投靠我們......”
范進微微蹙眉,凝視對方,“事情怕是沒有這麼簡單吧?”
慧和尚也不敢隱瞞,當即點頭,“確實比較棘手,小人不敢擅自做主,特此來請大人定奪。”
“確定對方背後沒人麼?”
范進手上把玩著一枚核桃,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咂摸了一會兒,這才接著問道。
“應該沒有。”
慧和尚搖搖頭,說著自己瞭解到的情況,“我讓人查過,那為首的原就是個在街市檔口殺魚的,十四歲開始混市場,殺了十年魚了,後來也不知道為何,混了幫派,還拉扯了幾十號人馬。”
范進對此倒是不意外,草莽英雄,哪有什麼顯赫出身,無非就是一群被逼到牆角,決心不再隱忍,憤而反擊之人。
與之相比,他更在意的是,對方究竟是不是其他人的棋子。
“這個幫派,素日裡行事如何?”范進輕敲桌面,掃了對方一眼說道。
“額......”慧和尚抬眼看了一下自家老爺,旋即又低了低頭,“就......就欺男霸女,橫行街市,收收保護費之類的......”
他雖說得含糊其辭,但范進知道,真實情況只會比慧和尚說得更加嚴重。
范進沉默了許久,對此也有所心理準備。
幫派之流,哪個不是如此,難道還指望幫派悲天憫人、憐老惜貧、行俠仗義,把所有窮苦人家都團結在一起?
倘若真的如此,統治者反倒是睡不著覺了。
上一個這麼幹的,可是造反專業戶白蓮教,諸天萬界都盛傳其名。
與之相比,區區幫派,草寇之流,又何足道哉。
不過,話又說回來,尋常幫派若是不能做大做強,就不可能有屬於自己的產業,即便是有也守不住。
如此一來,除了欺行霸市,收取保護費以維持運轉,也別無他法。
但凡大幫大派的,哪一個沒有油水豐厚的產業,比如漕幫之流,光是靠著運河,每年都能撈二三百萬兩財。
光靠收保護費想要收二三百萬兩?
范進暗自搖頭,引得天怒人怨還只是其次,若是激起民變,誰也逃不了干係。
現在可不是李姓快遞小哥縱橫大江南北時期的大明朝,即便眼下的大明就是一幢四處漏風的破房子,但只要嘉靖帝還活著,這大明就翻不了天。
半晌,正當慧和尚認為范進不會同意的時候,忽而聽得范進道:“你很看好那個賣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