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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天縱奇才

望月樓三樓。

當看到小廝走進來,嚴世藩便是心下一揪,下意識蹙眉,心裡隱隱已經猜到了大概,只是心中尚且還存著幾分僥倖。

“樓下那人可是沒答上來?”

小廝聞言一滯,哆嗦著說道:“答...答上來了!”

嚴世藩直接一個戰術後仰,有氣無力地說道:“把冊子送上來吧。”

說完,身軀為之一震,他倒要看看,樓下之人究竟對答如何。

要知道,這第五聯,便是他的首輔父親,也思量了三兩日,才勉強續上。

周司業自始至終默不作聲,他是向來不喜詩詞歌賦的,打心眼裡認為那就是嬉於學業,不思進取。

讀書人當以讀聖賢書為第一要務,又豈能耽於詩詞歌賦?

若不是憚於嚴世藩背後權傾朝野的嚴嵩,不好拒絕這份示好,周進根本就不會接受請託,來這望月樓作壁上觀。

在他看來,有這個閒情逸致,還不如趁著休假,留待家裡躲清閒,多加鑽研章句,細細品讀聖人之言。

不多時,小廝便已將薄冊取來,恭敬地遞了過去。

嚴世藩接過薄冊,又自搭鏈中取出一本明顯厚了不少的小冊子,將二者盡皆攤開,比對著品讀了起來。

前者是范進對出的下聯,後者則是首輔嚴嵩所作下聯。

然而,當視線甫一落在范進的下聯之上,嚴世藩便當即一怔,下意識吟誦出聲:

“白塔街、黃鐵匠、生紅爐、燒黑炭、冒青煙、閃藍光、淬紫鐵、坐北朝南。

周口店、秦書生、背漢賦、吟唐詩、填宋詞、唱元曲、觀明史、經冬歷夏看春秋!”

唸誦完,他又下意識看向父親所續下聯:“前古人、後來者、讀左傳、習右軍、拜上卿、坐中堂、行下屬,出將入相封王后。”

若單論技法,二者隱隱不分高下,只是這意境卻全然不同。

嚴嵩所作下聯,可謂是壯志凌雲,慷慨激昂,頗有一種‘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的意思。

反觀范進所續,雖然平平淡淡,卻有一股撲面而來的書卷氣,一個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讀書人,頓時躍然紙上。

這份自信,這份淡然,是做不得偽的。

聽得嚴嵩吟誦之聲,周司業也不由得揪了揪花白鬍須,激動道:“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他本以為,樓下作對之人,多半又是‘不學無術’之輩,卻不曾想對方竟然有這番見識。

一時間,心中下意識已經將對方引為知己,只待尋個機會,與對方促膝長談一番。

念及此處,周進有些坐不住,當即就要喚老僕把樓下之人請上來,相見一二。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仕林中的哪一位人物,竟有如此才學!

“周司業且不忙,”嚴世藩將周進的袖子一把拉住,勸道:“還有這最後一聯,你我且等待片刻,試看那樓下的讀書人,究竟還能不能將這第六聯對出來。”

此時,嚴世藩心中同樣頗為好奇,究竟是何許人也,於才學一道竟然如此精神,完全不在堂堂大明首輔之下,甚至還隱隱把嚴嵩都給比下去了。

坊間雖多有貶低、中傷嚴嵩這位大明首輔之言,可也多是媚上、把持朝堂、任人唯親,致使朝廷烏煙瘴氣之流,卻不曾有人全然否認嚴嵩的才學。

嚴嵩能成為嘉靖皇帝跟前的第一紅人,權傾朝野,憑藉的可不單單是投道君皇帝所好,真才實學是做不得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