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澤被這麼撞了一下，反而清醒了一些。

他抓住沈冬的胳膊，提著一口氣道，“沈兄，我想求你一件事，要是我死了……就幫我照顧一下我妹妹，我之前想……想……”

沈冬都快被他有氣無力的樣子嚇壞了，“你先別說話了，我現在就帶你回去！三哥和三嫂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杜澤搖了搖頭，“你讓我把話說完……”

沈冬硬是重新把人背到自己背上，“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你就算有話也給我憋著，只要你平安無事，我什麼都答應你！”

往日走慣了的路，此時好似忽然變長了。

沈冬心頭髮緊，既怕杜兄說話，又怕他不說話，只能假裝鎮靜地閒聊。

“馬上就要到我家了，等會兒我給你泡你愛喝的冰鎮蜂蜜柚子茶。”

“哦對了，你已經有一個月沒回家了，等會兒咱們歇息一會兒，我就跟你一起去杜家村玩幾天。”

“你上次不是跟我說，要帶我去看看你妹妹嗎？我終於想起來了，我之前還抱過她呢，長得跟你很像。”

“杜兄，你沒睡著吧？”

……

陳氏怕老四讀書累了，特意切了水果給他送過去。

她到了才發現沒人。

在沈府找了一圈，問了所有下人，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去向。

沈府所有人都被驚動了。

沈老漢皺著眉頭道，“我出去找他吧，他應該是在家裡憋太久，自己跑出去玩了，等回來再收拾他！”

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陳氏一把將他攔住，“鎮上這些天熱死的人還少嗎？你年齡大了，萬一倒在外面爬都爬不起來！乾脆讓下人出去吧，出去的時候，身上多帶一些冰塊祛暑，再打一把傘，能稍微遮擋一下也是好的。”

沈秋心底有了猜測，“今日是秋闈放榜之日，他應該是去看榜了，讓下人去那邊找人吧，我和下人一起去，相互有個照應。”

陳氏非常生氣，“他簡直就是在胡鬧！這個時候不好好呆在家裡，到處亂跑，實在是太不懂事了！虧我之前還覺得他也不小了，且還是個讀書人，腦子應該比普通人清醒，現在才知道他這麼任性！”

三人說著話來到了府門口。

沈秋正準備帶著下人一起出去找人，卻看到街角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揹著一個人往這邊而來。

他上前將跌倒在地的弟弟扶起來，擦了擦他臉上的眼淚，“這是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就變得這麼狼狽？”

沈冬想說什麼，卻好似失了聲。

唯有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掉。

他著急地將又被自己背掉了的杜兄背起來，腳步沉重而顫抖地拖著杜兄往沈府走去。

馬上就要到家了。

三哥和三嫂一定有辦法救杜兄的！

沈秋沉默地將杜澤拉到自己背上，在接觸到杜澤的身體時，他的動作微不可見地一頓，隨後腳步更快地往裡走。

陳氏連忙趕過來，正準備指著老四的鼻子罵他不懂事，在這種時候跑出去，平白讓人為他擔心。

她指責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老四通紅的眼睛，滿臉的淚水和泥土，渾身都在發抖，表情也很不對勁。

還不等陳氏反應過來，老四就在她面前暈倒。

……

沈冬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他的腦袋很脹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