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上傳播最快的,不是學問,不是詩歌,而是謠言。
且在傳播過程之中,會被傳播者加入自己的臆想,而將原本模糊的謠言自動補完,使其“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所謂三人成虎,傳的人多了,就能使人們把謠言當作事實。
為此,梁師都此刻正一臉的鐵青,雙目之中閃爍著一抹陰婺與狠辣,相互交織著,令那雙眼神看起來分外駭人。
“城中果真如此傳言?”梁師都的呼吸粗重,咬牙切齒的問道。
面前跪著的人點了點頭:“城中百姓的確是如此傳言的,說是李將軍正要殺……殺了大丞相您,拿去歸降……”
“你下去吧,傳李正寶來見我。”梁師都冷聲說道。
底下那人一愣:“啊?!大丞相萬萬不可!李將軍乃是我大梁名將,軍中極有威信,大丞相萬萬不可因為幾句市井流言,而……”
“我自然知道,用得著你來提醒我?”梁師都冷哼一聲:“速去!”
“這……末將遵命!”那人見梁師都態度堅決,只得應承下來,匆匆的下去了。
那個將士方才出去不久,就見簾子被掀了開來,一個身影匆匆的走了進來,幾步就到了梁師都的跟前來,梁師都的眉頭微皺了一下,然後又問道:“洛仁,你匆匆進來,所為何事?”
“方才我聽說兄長要傳召李將軍過來,可是為了這幾日裡城中的傳言?”梁洛仁站在梁師都的跟前,問道。
看著梁洛仁那緊皺的眉頭,和看著他的眼神,梁師都的心中沒來由的突然冒出一陣火氣來。
“不錯,的確是因為傳言,所以召他前來。”梁師都往後靠了靠,抬眼盯著站在自己對面的梁洛仁,他的堂弟,點了點頭,說道。
梁洛仁頓時就急了,抬高了聲音說道:“自兄長佔據朔方,建立大梁以來,屢逢大小之站無數,若非是李將軍忠心耿耿,極力抗衡,又如何有如今兄長之基業?!前段時日,城中盛傳的關於兄長的流言,難道兄長忘記了麼?這是李世民的反間之計,故意散佈李將軍歸唐的流言蜚語,故意挑撥兄長與李將軍的關係。若是兄長真的因為那些毫無憑據的流言蜚語而對李將軍起了猜疑,那就正中李世民的下懷。他巴不得兄長與李將軍反目成仇,好攪得朔方軍心大亂,他們便可以圖之。兄長,你豈能因那些市井流言,而懷疑忠良?!”
看著梁洛仁那副彷彿是訓斥他一般的樣子,梁師都眉頭一皺,一巴掌就拍到了案几上面:“住嘴!本相念你是本相堂弟,所以許你特權,不是讓你來教訓本相的!你以為你說的那些本相不知?下去!”
梁洛仁愣住在了那裡,睜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梁師都,愣了半晌,才嘆了口氣:“臣弟告退。”
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
屋內,梁師都臉上的神色幾經變化,似乎在想著什麼。屋外,梁洛仁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看,眼中突然生出一抹冷然來,猛地轉身匆匆離開了府邸。
沒有讓梁師都等上多久,李正寶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拜見大丞相。”李正寶神情自若,如同平日裡一樣向梁師都施了禮來。
“李將軍,可曾聽聞近來朔方城中市井之流言?”梁師都讓李正寶在旁邊坐了下來,然後靠坐著抬眼盯著李正寶,問道。
李正寶面色不改,點了點頭:“城中如今傳的風風雨雨,沸沸揚揚,末將自然有所耳聞。”
“那不知李將軍對此,有何看法?”梁師都又問道。
李正寶笑了一笑,說道:“就如前些時日朔方城中盛傳的,關於大丞相的流言一樣,都是李世民故意而為之,亂我軍心而已。”
梁師都不做聲,他能聽出來李正寶話裡的意思——李世民的人能夠讓朔方城中的百姓認為他梁師都是一個吃人不眨眼,又終日淫虐良家子的暴君,就也同樣能夠讓百姓們也以為李正寶要歸降,關於他梁師都的那些是謠言,是假的,而關於李正寶的那些自然也是謠言,也是假的。
梁師都突然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對李正寶笑道:“不錯,李將軍能夠如此想,本相就放心了。李將軍乃我大梁之棟樑,本相還擔心李將軍會受此謠言影響,心生隔閡呢。故而請李將軍前來,也是為了告訴李將軍一聲,那些市井傳言當不得真。本相對李將軍信重不改,已經命人嚴查是誰傳出的謠言來,定要將其斬首示眾,還李將軍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