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書房,瀋陽明隨手就丟下長棍,坐在椅上後,語氣有些凝沉地岔開話題。
“沈臨之說的?”沈約一屁股也坐了下來,不置可否,“我喜歡她,以後是要娶她的,有什麼不可以的麼?”
說這話時他的姿態散漫,語氣中卻是帶著不可否決的堅定。
瀋陽明自然察覺到了,次子的性子他再明白不過,像這樣認真不過的時刻是少有,他沉默了良久。
像是突然記起什麼了似的,瀋陽明再問:“那她可喜歡你?”
………………
晚秋將至的時節裡,風寒在一邊醞釀,掀起的廖廖落葉,隨著猶盡的桂香飄散在京城各處。
天冷了,盛長清的衣裳不禦寒,她也不大愛出去,常常在寢閣一待就是大半天。
閣樓是當年為安撫盛長清,父皇請人派來修建的,不高,僅有兩層。
樓下是盛長寧起居的地方,樓上那層常年無人去往,就連元兒也不大提起,也不知放了什麼。
今日,盛長寧照例百無聊賴地習著大字,卻聽上方陡然一聲重響,像是什麼東西墜落在地,盛長寧心下不禁也跟著一跳。
元兒去內務坊領新布綢了,還未回來,盛長寧放下被她一瞬間攥緊的長毫,輕輕搭在墨硯邊。
大袖中的一隻銀匕被盛長寧拿了出來,用長袖掩蓋鋒芒,她的下頷繃得緊緊,慢慢邁上閣樓的木階梯。
階梯常年失修,踩上去登時發出一聲吱嘎的聲響,這般的響動猶如驚雷,引得盛長寧眉間一跳。
待走上去時,盛長寧才發現這裡還合掩了一扇門,門邊落著一道鎖,上面鐵鏽斑斑,顯然已經多年未曾有人開啟過這門。
可若是她這邊下的鎖,裡面便是無人能進得去,怎麼會有響動……不。
盛長寧突然思及了什麼,手方一抬起觸及那道鐵鎖,那鎖頭竟輕輕鬆動了一下,她沉著眉輕掰了下。
隨著一下咔噠聲,鎖居然被開啟了。
落鎖的人並沒有把鎖鎖上,只是用鎖卡住了這門而已,盛長寧心下疑惑間,雙手已經將大門用力推開。
濃重的黴塵味撲面而來,盛長寧皺了皺眉,手裡的匕首捏得緊了些。
裡面光線暗沉,盛長寧慢慢掀開窗邊的錦簾,摸了一手的灰,與此同時整個屋子也亮堂起來。
屋子的景象從窗邊看去,是一覽無餘。一張木桌案、旁邊一張小榻,窗子的左面牆是一方立著的書架子,這樣簡陋的擺置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壓根藏不了什麼人。
饒是如此,盛長寧還是警惕地搜尋了一遍,不見什麼人,她放鬆下來時,這才發現額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盛長寧輕輕擦去,緊繃的心總算放下,要是換作從前的她,如果有用輕功入室的賊人,她倒也是不怯的。
只是……盛長清的這具身子太虛弱,若真是遇上什麼有些功夫歹人,名節還算小事,她可不願再丟一次好不容易得來的命。
藉著窗邊的光,盛長清的眸光掃了圈,正準備拉上簾子離開,目光一落間,她死死地盯在一處。
“公主……”
直至元兒緊張的呼喚聲傳來,盛長清這才鎮定下來,將跌落在地的那本藍殼書卷拾起,她最後瞥了眼窗邊。
她沒再管簾子,直直落鎖,快步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