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風無雨,無星無月。
平常的天氣,卻是個不平常的夜晚。
有人的一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長興候府書房裡,長興候正與許朝珩閒聊。
“珩兒,明日就要搬去傅府了,好生照顧自己。”
他遞給少年一瓣剛剝好的清甜柑橘,眼神寵愛,儼然慈父模樣。
少年道謝接過,客氣又疏離:“謹記義父叮囑。”
長興候看著眼前沉默寡言孩子,又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疏離,輕嘆一口氣。
“孩子,這些年是父親對不起你和暮兒,想必你們心裡對為父是有怨言的吧。”
少年鬆鬆握著那瓣柑橘,眼裡平靜無波:“小子無怨言。”
連多餘的感情也無,何來的怨言?
得到這個回答長興候隱隱有些意外和驚喜。
暮兒恨他他是知道的,這麼多年倒也習慣了。
但小兒子不一樣,每次見到自己皆是恭敬又疏離的態度。
且那時他尚小,對那些往事應是沒有多大記憶。
只不過這些年受了暮兒情感的影響,方才與他不親近。
“那……珩兒可願意喚我一聲父親?”
看著那張溫潤慈藹的面容和含著期冀的目光,少年愣了幾秒,搖頭。
阿姐說過,他們只有娘,沒有爹。
他不怨長興候,並不代表他願意認這個爹。
長興候見他這模樣,苦澀搖頭:“罷了。只要你和暮兒好好的,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也就放心了。只是,珩兒可否幫父親一個忙?”
“義父請說。”
“能不能告訴父親……你孃親的墳墓在哪?”
那夜因受牽絆而不能去見皎月最後一面,此後暮兒竟然恨他恨到連皎月的葬身之所也不肯告訴他。
這些年他心裡始終有一根刺卡著,雖不致命,卻也令他難受至極。
當初年輕風流不懂事,無法剋制自己氾濫的情慾。到頭來鑄成大錯,傷害了兩個女子,也傷害了自己。
一切都無法彌補。
現如今,他只想親自去她的墳前認錯自悔。也好消減幾分這些年深埋心底的愧責。
“義父抱歉,恕小子無法告知。”
阿姐叮囑過,關於孃的訊息哪怕一丁點也不能告知長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