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額官喚“席王到”,萬般不願可也只得隨了這凡人的禮數屈膝跪地的迎接那傳言裡的席王。
跪在地上,聽著那漸微漸進的腳步聲,又用著餘光瞥到那一襲淡紫色身影。
光亮華麗的貢品柔緞,在冬日的月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輝,穿在他的身上舒適飄逸,形態極富優美。
終是忍不住微微抬頭瞧著從我跟前走過的他,高高綰著冠發,長若流水的髮絲服帖順在背後,微仰著頭,微微一笑,不分性別的美麗,那般的驚心動魄的魅惑。
我從不知道可以有這樣一個男子生的那般美麗,不似男兒氣的美麗,換做女裝妥生生便可扮作個女兒像。
他唇齒微動,吐露出,“起來”二字。
我與雲珂復歸座位,看著首座之上他與她的互動,不免心生羨慕,看了眼旁邊的他,想著也與他做那樣親暱的動作。
可他卻雙眼緊盯著席王輦鬱,左手還不自覺的捻搓著衣角,他在想事情,想的很入迷的。
“在想什麼?”我問他。
他沒回我。
我接著問,“可是有什麼發現?”
這一次,他回了我,依舊用著密境腹靈回我,我與他的交談所有都是密境腹靈,皆因交談內容太過匪夷所思,若是叫別人聽到只會覺得我與他皆是病得不輕了。
他說,“原只想著這齊葑有什麼上古神器從而吸引怨靈聚集,而今瞧著這席王,才曉得原來是有人習了簋靈術。”
簋靈術?我瞬間愣住,萬年前神魔之戰,便是魔族鷺翎公主偷習了簋靈之術才致使吏音仙上魂歸九清,父神身歸混沌。
最後,還是上一任的魔君虛樂以身術法才將其困在岐寧塔中萬年不得出的。
而今,在這齊葑竟又有人偷習簋靈術。難道幽冥亞歲之事其中有魔族人的手筆?
若真是如此,那當真得好好關注了。
那一戰,三族死傷無數,神界修整萬年方得以恢復生息,實在是經不得再一次了。
那一場宴會以珊珊然奢靡而開,座無虛席,高朋滿至而賀,卻以燎火沖天而終。
齊葑,也終在那樣一場大火裡得到新的洗禮。
熊熊大火彷彿發了瘋似的,隨風四處亂竄,肆無忌憚地吞噬著這世間一切,那赤紅的火焰也彷彿一個狂妄的漆工,用手中的刷子,將所到之處都漆成了黑色。
不過寸刻,曾經雕樑畫棟,廊腰縵回,金碧琳琅的齊葑席王府就只剩下一斷壁殘垣,黑壓壓的斷木印在所有人眼裡是那麼壓抑。
天降雷火,所有的人皆是猝不及防的被攻擊,傾倒。
我本能性的護著邊上剛受過刑罰還未完全將養好身子的雲珂,以背相抗,想著若是能抵了那落下黑木的一擊,護他一時安好,也不枉我此番陪他同行了。
黑木落下的那刻,我什麼也沒有想,都說人會在將死之際想到最為重要的人和最為可惜的事。
可是那一刻,我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想起。
後來,得以解救之後的我,曾在無數個沒有他陪伴孤單無聊的晚上,看著簷下橫樑,微微發愣,那個時候,我應該不是什麼都沒想的吧?
我想的很多,想穿一次凡人裡緋紅如血的嫁衣,想和他再坐在岐寧塔上看一次七島十三洲的夜景,想和他生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要像他,做這六界裡最年輕厲害的府君,女孩會是這六界最幸福的帝姬。
因為,她的父君很愛她的母妃,她的母妃也很愛她的父君。
在家庭和睦裡生活的孩子總是最幸福的,而為了這一點即便雲珂有多木頭的不解風情我也會一一包容,然後一點點教他。
我也會遺憾,遺憾自己期待了朝朝暮暮卻終究沒能穿著嫁衣等他娶我。
可是最後的最後,也不過是經久未見的他用著手中紙扇敲打我的頭,雲淡風輕的說一句,“老天都知道你這腦袋笨得很,想事情需得好久,所以沒能讓你替我扛了那一下。”
我抿著唇,微微的點了點頭,是的,我沒有替他扛下那一擊,如話本子裡那樣美女救英雄一次。
突然出現的管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同他一併從那木下拽走。
事實上,他並不是突然出現,雲珂早就發現了他的身影,從出幽冥開始,只是他不說我也只當裝作沒有識別出。
管笙想躲,雲珂不想他出現,而我只得如了他們兩個人的意,知之當做不知。
不知的久了便容易忽略,是以,他這一出現倒也嚇了我一跳。
管笙,一個在所有齊葑人眼裡已死的人這般貿然的出現勢必需要個合理的解釋的通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對著澤梔,也是對著所有的人說道,“我與管笙管公子數年前一見如故,私交甚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