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連巧珍蒼白的質問,袁冬初回答的很平靜:“不,我只是告訴連大奶奶一個事實,同行是冤家。河道上當然可以再興起一個投遞行,但作為第一家投遞行,而且已頗具規模,誠運一定會在生意允許的範疇內打壓對手,以確保誠運在投遞業不二的地位。”
她說得心平氣和,卻讓連巧珍聽出了其中的涼意:“如果連大奶奶基於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一定要給誠運製造麻煩,你大概不會以為,誠運還會對你有善意吧?”
連巧珍雖然心驚,卻也在極力維持自己的面子。
當下垂著眼簾,淡淡說道:“我經營的是點心鋪子,來的都是客,誠運願意光顧馨藝的生意,馨藝當然歡迎。至於袁姑娘提出的額外要求,事關誠運,和我們點心鋪子沒太大關係。”
言下之意,就是沒必要為了誠運方便,給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袁冬初一點沒覺得為難,欣然點頭:“沒關係,封口火漆和封條,我們自己做便可。屆時,誠運會委託一個牙行做保。提貨時,由牙行派人,和誠運投遞共同給點心包裝壓火漆,並裝箱貼封條,確保誠運送到客人手中的點心是原封原樣。”
連巧珍明顯又被噎了一下。
她剛才真有盤算,會在誠運代購的點心上做點手腳。
上一世,她的點心鋪子沒做出什麼名堂,只限制在易水縣和延浦鎮。但她在這個行當浸淫了一輩子卻是不爭的事實。
想把人吃壞,不見得非得下砒霜和巴豆。在製作點心時,摻些腐壞的點心和麵包渣滓,一樣能把人吃的鬧肚子。
若遇個體質弱的,一時治不好,說不得半條命就搭進去了。
顧天成的河執行才剛起步,一定沒積攢多少銀錢。誠運代購的吃食吃壞了人,不用多,有兩三個受害人,就足夠他們變賣產業,給人做賠償了。
而她馨藝點心房,絕對保證交付的是新鮮點心。
至於誠運在運輸過程中摻進了什麼,和她的點心房毫無關係。
但現在,袁冬初給出了另一個做法:請牙行做保,當著三方的面,給點心包裝封口裝箱。
如果這樣,中途沾染腐壞東西的說法就站不住腳了。
如今又是冬季,兩天的時間,糕點絕不可能變質。
而且,誠運代購從馨藝點心房拿貨,居然還要請中間人作證。這豈不是在告訴所有人,誠運信不過馨藝點心房?
若馨藝的點心最終還是出事了,心機深些的人最先懷疑的就是點心房:人家誠運都這麼防著了,依然著了道。
即使不出事,這種做法宣揚開,馨藝點心房絕對是不好看的一方。
能想通這些的,不單單是連巧珍,顧母和秀春幾人也聽出了話裡的意思。
秀春再一次閃著星星眼,看向袁冬初。
原本她的神情會讓連巧珍更加不屑,也更能有優越感,奈何她現在顧不上這些。
連巧珍只顧恨恨的看著袁冬初。
袁冬初則一臉平靜的回望:“誠運投遞以嚴謹著稱,做代購也有段時間了,至今還未出現過問題。如果代購的馨藝點心攤上官司,與誠運投遞怎樣暫且不說,馨藝點心屋怕是沒人敢來光顧。”
袁冬初視線下移,看了看連巧珍挺著的肚子,很貼心的點到為止了。
其實她很想再問連巧珍一句:除了糕點和麵包,她還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