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儒是實誠人,不懂替自己邀功,但潘再水哪能不說公道話?
而且,秦向儒幫他的,可不單單是分揀。
分揀之後,再打包還需要寫單、貼單,這是分派給投遞行僱用寫單人的活兒。一旦他做不完,積攢下來的,都被秦向儒攬了下來。
雖然這段時間忙碌,不停手的加班,但誠運這個寫單人卻很踏實,其中便有秦向儒的因素。
人家秦向儒出身官宦之家,自幼在京城進學,如今又是鴻江船廠的座上賓,身份可比他們這些落魄書生強多了。
即便有這樣的根底,這位公子的表現,卻沒一點兒倨傲囂張。
每每進了誠運,雖則被誠運幾個管事人尊敬著,但他起手先做的,便是最緊張的、自詡讀書人不願伸手的分揀工序。
還有陪同過來的秦大奶奶,那是有丫鬟伺候的人。時不時的,身邊還會跟來一個頗有氣派的嬤嬤。
這種平民百姓不敢想的身份,一樣跟著她家夫君,麻利的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這兩位放在那兒,誰還好意思拿捏他們讀書人的身份?
中年書生那幾個,都是歇工之後便回家的,沒親眼見識過秦向儒夫婦,這才養就了那份優越感。
潘再水很知道好歹,別說人家夫婦二人幫了他大忙。就是秦家大奶奶的丫頭,在他這忙碌的環境中,也起著很大作用。
周彩蘭謹守秦家媳婦的本分,在這人員紛雜的環境中,不好太過隨意。通常都是陪在秦向儒旁邊,兩人一起做事。
但丫頭半悅卻沒那麼多講究,周彩蘭心細,考慮到晚間分揀包裹時,有若干照明的火燭。
這種情況,若一個不小心碰倒了燭臺,引起火災什麼的,就算能及時撲滅,那也很不得了。
她便叮囑半悅,四處檢視火燭放置情況。
半悅年紀雖輕,卻也是照著大宅子的規矩調教出來的。放置燭火的注意事項,便是作為丫鬟應該具有的職業素養之一。
有半悅這樣的業內人士,全心全意的照應防範,又讓潘再水好一番省心。
潘再水和秦向儒夫婦各自坐定,把兩人這段時間的辛苦和功勞,說給袁冬初聽。
袁冬初聽罷,不禁調笑周彩蘭道:“彩蘭居然這麼能幹。大家都忙著包裹送不出去,你卻能想到,如此混亂場面中的火燭隱患。沒想到悄沒聲的,你也是有大才乾的人呢。”
周彩蘭親密地坐在袁冬初身邊,聽她如此調侃,笑著輕推她一把:“還說什麼姐妹,你就這麼笑話我的?”
袁冬初繼續笑著:“我就奇怪了。這麼聰明的人兒,明明做了好多事情,一進門卻只顧著問八卦,差點把自己的功勞都埋沒了。你怎麼回事啊?”
潘再水和張二柱連連點頭,對這說法表示贊同。
他們剛進來時,秦家這位大奶奶,無視投遞行的驚人變化,正把話題往天邊上扯呢。
周彩蘭一點不當回事兒,眉梢一挑,渾不在意的說道:“咱們誰和誰呀,那些都是外道話,沒什麼好說的。”
秦向儒也附和:“是啊,給自家做事,哪有什麼功勞?”
在他心裡,若沒有誠運,沒有顧天成和袁冬初,他如今還窩在延浦鎮,被眾人嘲笑軟弱無能呢。
哪會有現在的身份,哪裡會被許多人尊重、被許多人上待?
認真計較的話,合該他感謝誠運的出現、感謝誠運眾人才對。
這兩口子……袁冬初忍不住感嘆秦向儒的實誠。
還有周彩蘭,這小女子,說不上實不實誠的。她怕是真覺著,聽袁冬初說南行的見聞,比她說在誠運做事有趣的多。
雖然有這兩人的表示,潘再水卻一定領秦向儒這份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