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當然能看懂顧天成的表情。
他面帶微笑,從容道:“若天成是大將軍的本家侄兒或者族中晚輩,只需表明這個身份,無論河運還是投遞行,做起來必然事半功倍。
“但你們母子在牧良鎮多年,都是以貧民身份討生活,經營誠運也沒借助顧大將軍的名氣和身份。如此看來,你和大將軍只能是父子關係。”
顧天成挑了挑眉,等秦睿繼續分析。
秦睿見顧、袁二人都不說話,繼續說道:“我想著,大概是大將軍停妻再娶,而你們母子不願受這份委屈,所以避居牧良鎮。不知我的猜測是否屬實?”
顧天成自嘲一笑,坦然道:“對我的樣貌有看法的幾人中,唯有秦先生能解說的如此清晰。”
實話說,他是真不喜歡顧林兒子這個身份。每次提起此事,他都會再想一遍自己母子曾被人嫌棄的淒涼。
憑什麼啊,他自認自己母子並不比其他人差在哪裡,憑什麼就被人嫌棄了?
這個嫌棄他們的人還是他的生父!
秦睿暗歎一聲,顧天成和顧林,真正詮釋了虎父無犬子這句話。顧天成這個兒子,沒墮了他老子的威名。
不過,這是單指天成,顧林另外兩個兒子比之顧天成,可就遜色的多了。
如此出眾的兒子,卻是被顧林捨棄了。
損失嘛,當然是顧林。
而顧天成卻是得利的一方,即使顧天成不認顧林這個父親,或者他們父子互不相認,想來也沒人敢隨便就把顧天成怎樣了。
更不用說顧天成本身就不是讓人隨意拿捏的主。
“天成過獎了。”秦睿客套一句。
卻是袁冬初問道:“秦先生問此事,只是因為好奇?”
秦睿捻著鬍鬚微笑:“算是吧。”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天成有這個身世,國丈府、碼頭的崔三望、或者別的什麼人,就不足為慮了。”
顧天成沒吱聲。
袁冬初替他說道:“秦先生有所不知,顧大哥沒想認回大將軍這個父親。”
“哦……”秦睿一副非常欣慰的樣子,笑道,“這個沒關係啊,就算顧大將軍本人不認天成,但只要這份關係被大家知曉,天成便有這份優勢。”
袁冬初端詳了顧天成兩眼,很不合時宜的有點想笑。
估計現在顧林快後悔死了。
當年放顧天成母子離開,他絕對想不到那個幼小的男孩子長大之後,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有一天會讓他顏面受損。
就顧天成這張臉,即使什麼也不說,大家也會有一分默契認知。
加上顧天成壓根不打算認回他這個父親,等於在打顧林的臉了。
秦睿那兒還沒說完呢,他衝顧天成點了點頭:“天成果然有骨氣,大將軍這個父親認下固然有好處。但一定不認,也不見得是壞事。”
最後這兩句話,才是秦睿此番前來的主要目的,便是給顧天成提個醒。
自從秦向儒跟隨顧天成做事以來,秦睿時時關注誠運的動向,對顧天成的抱負很有些猜測。
想做貫通大河南北的第一河運勢力,就不能和統領天下兵馬的顧林有太親近的關係。
如今這種情形就挺好,顧林沒打算認回顧天成,而顧天成對顧林也沒有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