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心裡想著事兒,連王嬸兒啥時候走的都沒注意。
中午時分,一輛小貨車開進了京都第一醫院。
楊春燈和張亮一人一邊架著楊春民進了急診科,醫生一看來人手捂著半張臉,指頭縫裡還流著血,那頭上身上都是灰塵,就趕緊安排人先清洗。
護士在外頭詢問詳細的情況。
“在山上給炸的,械子釘砸坑裡壓了火藥,炸偏了……”
一旁的小護士聽得一愣一愣的,見張亮說的認真,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忙問:“你確定是火藥給炸的?”
要真是火藥給炸的,那這人怕是得毀容了。
張亮還在一旁點頭,楊春燈慌忙拍了他一下,說:“護士同志,他嚇傻了說的不算數,我們在縣醫院看了,說是傷了眼底,縣醫院看不了,就給上了點止血的藥,讓我們趕緊來這兒。”
小護士這才瞭然,匆忙寫下基本情況就交到醫生手裡。
這時候楊春民已經清洗了眼睛,大夫正在給他檢查眼底。
“還好,是有鐵屑飛眼睛裡了,傷了眼底膜了,需要手術,你們是病人家屬嗎?去外頭把費用交一下,我這邊安排手術時間。”
“哎。”張亮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出門的時候好像沒帶錢,又問大夫:“那個……大夫,我大哥這手術得交多少錢?”
“先交三千,多退少補。”醫生開了繳費單遞給張亮。
楊春燈在外面走廊裡站著,見張亮出來苦著一張臉,就問:“咋了,大夫咋說?”
“要手術,手術費三千塊錢。”
楊春燈說:“能手術就說明人沒事兒,行了,回頭給家裡打個電話報聲平安。”
“春燈哥。”張亮吞吞吐吐的,半天才說出一句:“我……那個……我身上沒帶錢……”
“嗨,就這事兒啊,我帶著呢,我先把錢交了,回頭再說吧。”
“哎,春燈哥。”張亮又拉住他,說:“我大哥前些日子換了套新裝置,我們倆現在……都沒那麼多錢。”
楊春燈才明白張亮為什麼為難,不是因為現在身上沒有錢,而是因為他們倆根本就沒錢。
想到這些,楊春燈不免就多說了幾句。
“你們倆搭夥兒這麼長時間,連個家底兒都沒留下?”
張亮說:“開始是賺了點,這不是以前家裡頭窮嗎,想著賺錢了給老婆孩子改善改善生活,後來山上能挖的越來越少,一天也賺不著幾個錢了,我大哥就說是我們那裝置不行,要換套好的裝置。”
“別人家不也是這麼幹的,咋就你倆是這副德行?亮子,我聽說你媳婦兒和兒子最近穿的都比縣裡的人還時髦呢,還染頭燙頭,出個門還得塗個粉抹個口紅,你跟哥說實話,你賺的錢是不是都給家裡搭這上頭了?”
“也不全是……”
張亮被楊春燈說的臉紅,自從他跟大哥搭夥兒賺了點錢後,媳婦兒的確是好打扮了,家裡頭也填了不少大件兒,這原本也不是啥大事兒,畢竟他們在山上挖礦,每天最差也能有好幾百塊錢,媳婦兒願意花就花唄。
可最近山上賺不著錢了,張亮才突然發現以前他拿回家的錢竟然一點兒都沒剩下,現在又遇上這事兒,連三千塊錢的住院費都拿不出來。
楊春燈見他這樣就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但畢竟是別人家的事兒,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就拍了拍張亮的肩膀,說:“行了,這錢我先掏了,等春民好了,他有就給我,沒有就算了。”
說完,楊春燈就去繳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