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周飛親自給陶傳凱倒了一杯茶。

陶傳凱捏著杯子，看著裡面上下起伏的茶葉，眼神有些遊離，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周飛也不著急，慢悠悠的品著茶，等待陶傳凱開口。

等周飛飲完了自己杯中的茶，陶傳凱將已經變溫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猛的將茶杯放下：“六先生，你不能再往南走了。”

周飛的眉毛抖了抖，“什麼意思？”

“六先生，你又何苦讓我說出那句話呢？”陶傳凱苦笑。

“我是唐人。”周飛說道。

“但是另外那位，不是。”陶傳凱說：“若六先生獨自一人，大唐境內任何地方，皆可暢通無阻。”

周飛吸了口氣：“你這是在跟我商量，還是在向我下命令？”

陶傳凱說：“這是陛下的意思。”

“呵。”周飛冷笑：“他還是那麼冷漠無情。”

陶傳凱說：“六先生，你誤會陛下了，這已經是陛下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讓步，為了這件事兒，朝堂之上都已經吵瘋了。我也不瞞六先生，就在此刻，土瓦城中匯聚了軍部、欽天監以及望北樓三股勢力，以六先生的智慧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陛下只是讓你離開，已經算是額外開恩。”

周飛說：“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跪下來磕頭？謝主隆恩？”

陶傳凱說：“六先生，你又何必如此固執呢？現如今的局面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再堅持下去對你其實並無任何好處，而且你要知道，書院為了你，也擔負了非常重的壓力。哪怕是夫子，給我的感覺都快要頂不住了。”

周飛沉默了。

陶傳凱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周飛續上。

“就真的，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麼？”周飛攥緊了拳頭，問道。

陶傳凱搖頭。

“越早離開越好，因為我擔心望北樓跟欽天監的人，會都六先生不利。”陶傳凱說道：“他們若真是對六先生下手，我作為本地巡撫，也不好徇私。何況六先生也知道，望北樓的人最善於煽動人心，這畢竟是他們的看家本事。”

周飛說：“好，我跟周家飛虎軍的人告個別。”

陶傳凱繼續搖頭：“六先生，容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若下去跟周家飛虎軍的人告別，只會把事情推向不可預知的方向。林剛他們對周將軍的忠誠全部轉到了你的身上，假如讓他們知道你被逼走了，甚至連唐境都進不去，你覺得以林剛的性格，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周飛明白了。

“我安排你離開，之後再找機會向他們解釋。”陶傳凱解說著。

周飛說：“那樣的話，你承受的壓力就太大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陶傳凱說：“麻煩六先生去把魔王……凌昭顏姑娘叫過來吧。”

陶傳凱有些後怕，差點說漏嘴了。

周飛其實並不在乎這些小細節，畢竟都聽了一路的魔王之女了，陶傳凱忽然稱呼凌昭顏本名，差點讓他沒有反應過來。

在周飛去叫凌昭顏的時候，陶傳凱推開二樓的窗戶，主簿就在樓下的街對面。

陶傳凱比劃了一個手勢，主簿心領神會，悄沒聲的把周飛騎進城的兩匹馬給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