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澗澈給周飛準備的是一輛紅色的馬車。
他說紅色喜慶。
周飛卻覺得這傢伙在變著法的罵自己。
不過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這種細節上的問題,周飛也沒心思去計較。
風澗澈沒有把他弄死已經算是非常仁義了。
畢竟蠻人落到眼下的地步,跟他確實有很大的關係。
離開那天,部落中的老弱婦孺全都離開了帳篷。
她們沉默無言的目送這輛象徵著災禍的馬車離去。
周飛將馬車窗簾撩起來一角,看著那些蠻人臉上的怨恨,看著他們眼神中的麻木,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車子緩緩的駛出了部落,進入了草原。
等到周飛離開之後,風澗澈也離開了。
蠻族戰士正在前方浴血奮戰,他作為聖宗少主,更是應該要身先士卒。
他此番回來的目的並非是要趕周飛離去,而是要帶走部落中的大巫祝。
周飛的離去只能算是意外收穫。
而帶走大巫祝也就意味著,蠻人要做最後一搏了。
待到風澗澈也離去之後,不知道是誰哭了第一聲。
接著,整個部落就哭成了一片。
馬車在草原上緩緩前行,凌昭顏的身軀越發的冷,一天中絕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處於昏睡狀態,若非還有呼吸,周飛真會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不過凌昭顏醒過來的時候,意識倒是非常的清醒。
甚至能讓周飛感覺,昔日那個劍痴又回來了。
“前方,好強的氣場。”凌昭顏將車簾掀開,放眼望去,約莫百丈之外的天空已經被一片陰影遮蓋,厚厚的雲層彷彿隨時都會砸向大地。而在雲層之中,頻繁的出現白色的光芒。
周飛知道,那不是雷電,而是修行者。
現在的草原不知道匯聚了多少高手,七星境在這裡就是炮灰,神藏才能擁有話語權。
神藏原本是高手的分水嶺,然而在現在的草原上,最不值錢的就是神藏境。
遍地可循的神藏境。
周飛讓馬車停下來,“這樣的場景著實難得一見,不過咱們犯不上去湊這個熱鬧,繞開吧。”
凌昭顏轉頭看著周飛:“但是……我想過去。”
周飛:“誒?你不是要回家麼。”
凌昭顏靠在周飛的肩頭:“其實我已經沒有家了。很小的時候我就被爹孃送到了鼎劍閣,跟其他燕國父母不同,我的爹孃非常的重男輕女,他們只想要男娃,偏偏生了好幾個都是女娃。後來實在是養不活了,就把我們姐妹幾個到處送人。我算是運氣好的,被送到了鼎劍閣門口,幸運的得到了師父的收留。其他幾個姐妹就沒有這麼好運氣了,前些年我心血來潮去尋她們,才知曉她們過得有多麼的不如意,甚至最小的那個妹妹,已經淪為了風塵女子。”
周飛輕輕的摟著凌昭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
相比凌昭顏,他的童年則要幸福太多。
雖然也是孃親早逝父親不管,可是作為將軍的兒子,周飛的童年過得完全沒有任何的束縛,就如同一匹脫了韁的野馬,到處禍害蒼生百姓。
凌昭顏說:“所以,我現在想明白了,既然沒有家,又談何回家?在我看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是我最後也是唯一的親人了。”
周飛說:“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凌昭顏說:“其實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麼周飛?那麼多人為了我打的頭皮血流,而我卻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死去,那他們又為什麼非得對我趕盡殺絕呢?只要讓我默默死去不就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