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祝賀我國與美利堅正式簽署建交聯合公報!”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鄭建國望著站臺上扯的條幅心潮澎湃,直到下車看到這條橫幅之前,他還沒搞明白這次被連夜叫到首都的原因,然而隨著這條橫幅的出現,久遠到好似記憶中路邊聽到的訊息逐漸清晰,也就扛著被褥大踏步的跟著人們向著出站口走去。
出站口外,人潮洶湧,鄭建國勉強在人群中找人問過,才發現自己坐的車是慢車,下車的地方並不是鄭冬花信裡所說的老站而是南站,好在工作人員在聽說他是在找學校後,飛快的給他報了個轉車路線。
等到隨著人群上了車,鄭建國一屁股找到位置後坐下,這才算是有空去打量偉大的首都,陰沉沉的天空裡飄著幾股白色的煙,低頭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發現已經十點了,便知道這PM2.5怎麼也得在200左右。
寬闊的大馬路上車輛稀少,倒是兩旁不時可以見到腳踏車三輪車穿梭其間,圓滾滾的公交車跑起來沒多久玻璃上多了層霧氣,再去看就得用手抹掉趴在上面,沒多大功夫就見旁邊一輛驢車被人趕著晃悠悠的遠去,才知道這會兒不光是齊市沒有禁驢車,首都也是一樣的。
鄭建國下車的地方是在南站,順著往北去的公交車一路坐著的鄭建國也沒閒著,手裡拿著筆記本瞅著上面的地址找座標,很快就發現公交車一溜煙的越過鄭冬花和寇陽所在的語言學院繼續往北開,這個時候也就對自己要去的地方有了大致的印象。
“沙塵暴又厲害了——”
灰沉沉的天灰沉沉的街灰沉沉的人,鄭建國扛著東西和灰沉沉的面龐一起擠下了車,便見面上車的門口還圍著堆人:“往後面走走,往後面走走,前面的上不來了。”
“上不來就別上了,後面沒地兒了,等下一輛!”
將前門嚷嚷後門吵吵的聲音自動過濾掉,鄭建國倒是沒想到在首都出行也這麼難,只是沒走幾步被呼呼的冷冽寒風一吹,也就知道為什麼不年不節的那麼多人擠公交車了,暖和啊!
頂著從袖口領口鑽進衣服裡的風找到語言學院的大門,鄭建國原本以為能找個收發室或者門衛啥的問下,沒想等他揹著行李轉了好大一圈找到了個辦公樓時,竟是直接撞進了要找的地方:“我是來參加集訓的,請問在哪裡辦手續?”
“這裡就是,你就是鄭建國吧?”
不大的辦公室裡坐著三四個人,靠近門口的張芹一瞅他的打扮,當即是滿臉帶笑的到了面前:“我是你們這批集訓隊員的主任張芹,你進來坐下,我讓人帶你去宿舍。”
“張主任你好,還有宿舍嗎?”
鄭建國進了門將被褥放在腳邊地上關好門,瞅著辦公室裡燒的正紅的爐子感覺到了點暖意的掏出了介紹信和學生證,張芹接過後一雙不大的眼睛滿是驚訝之色:“雖然已經聽說你才17歲,但是見到你本人才更感覺到了你的年輕,這次集訓人員採取的是封閉式管理,你進來後不能隨意外出,外出要請假——”
“那,我想去見見我姐,不知請假找誰批?”
鄭建國眼瞅著張芹放下介紹信和學生證問了,便見她拎起桌子上的電話開口道:“小衛嗎?我這裡來了個集訓隊員,麻煩你帶他去辦下手續。”
“去見你姐?”
張芹放下電話後眉頭微皺,接著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點了點頭道:“那你過會辦完了手續,下午就算給你放半天假,但是五點之前必須回來,怎麼樣?”
“這個沒問題,我姐在首都師範上學,來的時候看著就在這條路上。”
鄭建國說完話後就聽門被人開啟,一個年輕的中山裝男子探頭到了屋裡,寬大的鏡片後面眸子掃過他後落在了張芹身上:“張主任,這位也是集訓的隊員?”
“對,今天又安排過來的,和其他同志一樣安排。”
張芹說著將介紹信和學生證遞給年輕人,開口道:“鄭建國同學的單位在齊省醫學院,他的檔案還沒過來,不過按照上面要求可以提前給他辦理相關培訓手續,鄭建國你跟這位同志去辦理手續吧。”
隨著鄭建國拿起行李跟著年輕人離開辦公室,張芹轉頭看向了旁邊一直抱著搪瓷茶缸的中年人,開口道:“他好像不是咱們部裡面選出來的——”
“這個我也只是接了通知說要把他加進去,可能有什麼自己的關係吧?”
吹著茶缸中飄著的茶葉喝了口,中年人看了眼旁邊的張芹,眨了眨眼道:“要是有人打問起來,你就實話實說,這些不是咱們能辦的了的,一個一個都想趁著這個機會出去,咱們可只是幹活的。”
“可不知道的都以為咱們負責呢,這麼看來自己有路子的也不少,算上鄭建國都3個了。”
張芹的圓臉上露出了個苦笑說過,這個培訓部成立的時間並不長,可也一直都在準備中,直到昨天突然來了電話和通知才算是忙活起來,只是隨著忙活的開始各種電話也都找了過來,或多或少的都在打問這些事兒的邊邊角角,只是這種級別的事兒哪是她能說道的:“只是我看他家裡不像是有辦法的——也許是真人不露相?”
“齊省醫學院的鄭建國,好像在哪聽說過。”
張芹疑惑的時候,帶著鄭建國離開辦公室的衛強也在轉悠著類似的念頭,只是與前者相比他並不是個善於隱藏自己想法的人:“我好像在哪聽過你?”
“嗯,我最新的研究發在了中青報上面。”
參考下先前在辦公室裡的遭遇,鄭建國倒是沒有去想隱瞞自己身份的想法,這主要是他知道這會兒資訊傳播的滯後,再加上這會兒都在談論聯合公報的事兒,那麼《柳葉刀》和《時代週刊》帶來的震盪,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傳來:“我的發現填補了世界空白。”
“你,是,你就是那個小研究生?”
衛強飛快的轉過頭滿臉震撼之色,接著上下打量了眼前其貌不揚的鄭建國,小平頭打著補丁的棉襖棉褲還有腳上的大棉鞋,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我,我還以為你只是個大學生。”
“嗯,我還是共和國最小的研究生。”
鄭建國面帶微笑的點著頭,他也知道自己這會身上的打扮很接地氣,由於知道首都比齊市還要冷,他來之前把能穿的都套在了身上,要不是這會兒沒有農民工一說,怕是人人都會把他當成進城打工的農民工。
“那你這次出國——是去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