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沙丘離宮。
列國君王都有離宮別苑,相當於是君主在外的“別墅”,沙丘離宮便是趙國君主在外的一處行宮之一,說起沙丘不得不說是一處不祥之地,提到沙丘二字,便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沙丘政變”、“沙丘之亂”。
之所以說沙丘是不祥之地,是因為有兩位名動千古的帝與王隕落與此,始皇帝隕落於沙丘,武靈王更是餓死沙丘,可見不祥之地不無道理。
不過此刻的沙丘離宮是一處奢華的行宮,目下趙武靈王趙雍便在此地,而且剛剛狩獵歸來。
“稟王上,相邦肥義求見。”一隨行的老內侍秉承道。
“老相國來了?快快有請!”英姿勃發的趙武靈王朗聲笑道,“對了,就把寡人射殺的鹿給烤了吃!”
“諾——!”
肥義是趙武靈王極為倚重的元老,即位之後拜其為相,肥義老將軍也是兢兢業業為主謀國,此時趙國的君臣尤為和睦。
午時,行宮外場,幾個侍從擺下了兩張案几與席墊,趙國的君臣主次入座,而今趙武靈王十數年即位,已然是持重謀國之主,只見他入座之後豪爽的說道:“來來來,上肉上肉,老這裡無外人,老相國不要拘泥!”
侍從為其酌酒,趙雍舉樽邀示肥義便是一飲而盡,笑道:“相國,吃——!”
烤熟的鹿肉陳於案几,趙王以利劍取肉,無比爽快,頗具戎狄之俗,趙國地界位於晉原北地,與北疆狼族接壤,實際上趙國是一個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混雜的諸侯國,尤其是在武靈王全面實施胡服騎射之後猶有過之。
“對了,老相國,你回邯鄲之後便給那個衛特使蘇代一個答覆。”趙武靈王手抓著鹿腿撕下一塊肉,邊吃邊說,若是被儒家子弟看到,武靈王身為一國之主,如此不成體統之舉勢必不齒,不過這裡沒有腐儒。
“請王上明示!”肥義放下了酒樽,拱手而道。蘇代以衛國特使的身份出使趙國,此行主要目的便是衛國太行稱王的事情,趙國可以說是衛崢最重視的一國,無他,只因目下趙國之主是武靈王趙雍,一個胸腹滅秦理想的一代雄主。
趙雍頓了頓神,若有所思片刻,便說道:“就說趙國誠尊衛君太行行臘稱王,寡人必親臨與君會盟相王!”
“王上親臨太行與衛君相王?更與衛國結盟?”肥義頗為驚訝,細想之下忽然喜道:“我王果然妙計,趙國與衛會盟相王,趙國與齊國素來有恩怨,齊國知道了肯定不高興,加上衛國此次大勝秦國,齊王怕不知是不高興更要必寢食難安了哈哈,倘若趙國與衛國於太行會盟互相王,齊王的火氣就完全從我趙國撒到衛國去了!”
“呵呵,齊國的火氣不足道哉!”趙武靈王淡淡的說道,而今秦、楚皆因大戰累國,衛國也大戰一場,唯有齊國、趙國置身事外,趙國積弱依舊,伺機圖強,但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齊國目下至少算是首強之國,趙雍一句不足道哉亦可窺得其主豪情。
末了,趙雍又說道:“齊國雖與趙國素有恩怨,但我趙國東境有河水(黃河)天險,齊國的家底、齊王心性寡人皆知之一二,不足為慮。寡人真正擔心的是衛國,老相國你可知朝歌與邯鄲目極相隔不足三百里,皆在河水北岸,衛國更有一條馳道由朝歌至北入蕩陰達寧新中,衛有騎兵戰陣,一日便可直達我邯鄲城下,更可從長平關隘繞道上黨一郡入趙國腹地。”
趙雍的確尤為關注南邊的衛國,值得一提的是,衛國在興修蕩陰城這條馳道的同時,趙武靈王趙雍也同時在邯鄲南部壘築並加固長城,邯鄲長城原本是為了防止當年強大的魏國,隨著魏國衰敗對於長城的防備也有所鬆懈,而今隨著衛國崛起,趙雍更是加固三尺邯鄲長城。
肥義不語,趙雍又說道:“原本一個不足百里地的附庸之國,而今比我趙國只強不弱,陽山大戰滅秦十萬兵,誰能料到是如此結果?這個南邊的鄰居令我寢食難安啊,衛國變法十年後國力大增,衛君又家底不漏,居心難測,寡人當心吶,此番意欲與其太行會盟互相王,就是要一探衛王的雄心野心,還有衛國的家底!”
“衛國由弱至強,而今來了個蛇吞巨象,衛國崛起之路令寡人深思良久。”趙雍說著便看向了肥義,道:“老相國,天下的列國群雄皆因變法而由弱至強,旬日以來寡人日思夜想,衛國為何能在短短十年國力便強於我趙國?何故如此?”
“王上意欲在趙國變法圖強?”肥義心中一動,不確定的說道,變法可不是小事。
“不錯!”趙雍點點頭,道:“大爭之世,國不圖強,終臨國難,魏國便是血的教訓,趙國若是仍舊偏居一隅,隨遇而安,遲早出局。”
末了,但見趙雍陡然起身:“吾欲胡服騎射固北中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