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有些沒有想到血仇天最後的這番舉措,他原以為掌控了一切的男人,將會手持刀劍,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殺死,誰知道他卻是命令姬月來完成對於自己的處決,想到這裡,少年將面容徐徐轉動過去,露出的笑容乾淨而又純真。
“只要你殺死了他,我就可以你和父母團聚。”血仇天看起來十分期待這樣的畫面,所以說話語氣不免變得稍顯急促,望向少女的深邃眼眸也不免包含凝重威壓。
當血仇天可怕的聲音傳蕩至耳邊時,姬月纖柔身體就突然發生了寒顫,就像是在恍然間被無窮黑暗籠罩,反映出來的神情如同受驚小貓,哀弱之中,更是極為的惹人憐愛。
姬月低垂腦袋,不斷搖動著,淚水劃過吹彈即破的肌膚,進而顯示出一種即將溺死在極致悲傷中的感覺:“不,我做不到。”
“難道你想讓你的父母死嗎,要知道,他們可是在牢獄中待了十餘年。”血仇天狡黠眼神看起來極為可怕,手掌更是輕抹玄戒,從其中抽出一把短劍扔到了少女面前,然後緊咬牙關,一字一頓的念道:“難道是說,你喜歡上了,下不了手。”
“啪啦。”短劍敲擊石面的清脆聲讓姬月從巨大悲傷中驚醒過來,她不敢將目光望向少年,更不敢看向血仇天,唯有輕聲哭泣聲摻雜著寒風,長時間在空間中吹蕩。
“沒關係的。”雲逸看著女孩痛苦的容顏,只覺得心痛,就好像冰冷刀槍劍戟正將自己戳成個千瘡百孔,直到半晌時候,他才長吐出一口氣息,露出會心笑容,進而面色平靜沒有絲毫恐懼,模樣像極了歷史上那些視死如歸的勇士:“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好受一些,我不介意死在你手裡。”
雲逸朝著姬月柔和說著,原本暴虐的氣質也在不經意間變成了平靜,就連眼神中時不時閃過的銀色閃電,也消失的乾乾淨淨,彷彿在這短暫時間中,黑暗血脈的反噬已然過去。
“對不起。”姬月長時間低垂著面容,讓人無法看到其此刻究竟是怎樣的表情,不過細細傾聽著那哭泣聲,還是能夠感受到痛徹心扉的哀傷。
在薄唇輕啟,飽含深情的念出一句對不起後,女孩壓抑內心慌張撿起短刃,隨後蓮步顫抖的向著癱坐少年走去。
明明只有寥寥數米的距離,可是姬月卻像是行走在一條未知的旅途上,她看起來並不太會握刀,纖手更是在過分的用力中,發出了可怕的青紫色,柔順的長髮也披散在後面,遠遠看去,不免是給空間留下了濃重的悲情感覺。
在這種死亡倒計時的時刻,血仇天以及不遠處還在戰鬥著的沈恆,都是靜默無聲的自發停止戰鬥,眼眸中或期待,或悲傷,或冷漠的看著事態發展。
“你看起來很難過。”雲逸將目光全部集聚到那柄寒光凜凜的短刃上,表情平靜優雅,絲毫不像是即將面對死亡,眉眼之中,甚至還有種欣慰和放鬆:“過去半年的時間都沉浸在巨大悲傷中無法自拔,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快樂,無論發生了什麼,你依舊是我心中念念不忘的溫婉姑娘。”
像是遺言般的有感而發之後,雲逸安靜平和的閉上雙眼,等待著命運的最終時刻,嘴角露出的淺淺微笑更是讓人覺得,即將到來死亡並不是一種威脅,而是一種全新開始。
姬月沒有想到少年會是如此安定,她想到了雲逸會怒聲斥責,也想到他會冷漠如冰,可是當溫柔話語聲傳蕩在耳邊時,她竟然是有些慌亂而不知如何處理了,手中短劍也在劇烈顫抖中完全失去的殺人作用。
“溫婉姑娘。”姬月站在緊閉雙眸的英氣男孩面前,眼角淚水不知不覺停止,她仔細回想了在第一次見到少年時的情景。
那時候面對斑斕豹的兇狠進攻,少年持劍而出,負手而立,儘管實力並不足以對魔獸造成必殺,可他還是毫無遲疑的行進出來。
那個時候,姬月心中本是有著諸多恐懼的,可是在看到身形單薄而又高挺的少年時,全身上下卻不自覺的流動著感人至深的暖意。
而在之後的半年時間中,少年日復一日的修煉雖然枯燥乏味,但不知為何,姬月看在眼裡卻有著極為輕鬆的愜意,就好像過去的半年時光,是人生中最為快樂的一段日子。
“我做不到。”過往的種種回憶讓姬月深陷在情感的巨大漩渦中,她微微抬起妝容凌亂臉龐,眼神無力卻又堅定的望著周圍所有人,聲音雖是輕盈,但卻包含著萬千堅定:“我做不到,啪啦。”
短刃被姬月扔在地面上,鋼鐵碰撞岩石的聲音尖利的響動起來,進而讓人內心中的震動難以自制。
“果然和風狂一樣,不值得依靠啊。”血仇天看著跌落在地的短刃,半晌時間才說出話來,青色面容上的難以置信還沒有完全消除,因為他沒想到,在過去的數十年都被他用父母這個手段牢牢控制的姬月,此刻卻是執拗的擺脫了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