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舊朔朔洋洋的下著,大雪紛飛,紅梅卻依舊鮮豔妖嬈。一抹抹紅色,彷彿天地間最漂亮的顏色,明亮而又攝人心魂。
鮮血般的紅色久久在雲逸心頭纏繞,不知為什麼,每到大雪紛飛的季節,他總會想起天痕崖,那天雪花依舊如此美麗,紅色也遍佈天下。
“人這一生不過是滄海之一粟,天地變換之晨曦。不必拘泥於過去的凡塵俗世,我們需要的是一直向前,直到夢想終點,直到光輝耀眼。”蒼老聲音從雲逸身後響起,充滿著前輩對於晚輩的關心與厚愛。
雲逸轉過身子,眉眼含笑:“晚輩雲逸見過谷主了。”雲逸行禮的樣子非常謙卑,作揖動作挑不出半點毛病。
墨脫摸著蒼白鬍子,面色沉靜的繼續說道:“你是身負血海深仇的人,要記住的只有過去的失敗與錯誤。前途大道滿是荊棘,你需要勇氣與智慧方可披荊斬棘。”
雲逸直起身子,臉色堅定點頭:“晚輩知道了,請谷主放心,我明白我需要做什麼。”
“那就好,那就好。”墨脫走近雲逸,重重再其肩膀上拍了兩下。這兩下,有著殷切期盼,,有著無盡的信任:“去黎城吧,哪裡會真正的鍛鍊你,讓你更快的成長。”
雲逸有些疑惑的看著墨脫,眼中包含著對於答案的憧憬。墨脫見雲逸一知半解,隨即繼續說道:“黎城是人族最為繁華的城市,哪裡經濟繁榮,人口眾多,但也暗潮湧動,勢力分佈錯綜複雜。而且在如今,將會發生法西帝國曆史上最為重要的大事,皇帝已經老了,年輕皇子們正躍躍欲試,帝國的各大勢力,都不會再這場關乎國家命運的賭局中袖手旁觀。這是一場賭博,在其中的人,最後的結局不是權傾天下,便是一敗塗地。所有人都會爭取他們所能爭取到的資源,現在,爭取你的人來了。”
墨脫說著,將一份信交給雲逸,這信鎏金帶銀,信紙封口還帶有一層層金線,信紙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木香味。
雲逸接過信紙沒有言語,默默開啟:“雲逸盟主,我乃法西帝國皇子,星羅,不久前與你在望月凝淵谷一見,不知你可還有印象。當日與你相見,便是一見如故,限於當時情景,沒能和你促膝長談,實在可惜。今星羅特意以信相邀,希望你能前來黎城一敘。我星羅定當盡地主之誼,盛情招待盟主。”
雲逸面無表情的看完信件,長長喘出一口氣:“他是未來的法西帝王嗎。”
墨脫背過雙手,看著紅梅道:“可能性很小,在這場權利賭局中,真正的參與者只有兩個人,星羅與他的弟弟星宿。這是目前法西皇室中最為優秀的兩個人,都被譽為法西帝國百年內最為優秀的皇子。星宿從小參軍戰力非凡,深的軍方信任與看重。星羅則從小學習議政,甚至在皇帝病情危重的這幾年,他一定程度上參與了帝國大政的制定與實施。”
雲逸聽了墨脫的講述,略一思索:“那麼星羅有很大的可能性成為帝國皇帝啊,前輩為何卻說他成為皇帝的可能性很小。”
墨脫笑著繼續說道:“但星羅血統不純,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是法西帝國皇室的人。還記得他那頭白色頭髮,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家族的人細發如雪。”
“冷家預言師,整個北盟乃至人族的禁忌。”雲逸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哪位高高在上的帝國皇子,竟然有著冷家血統。
“對,冷家預言師,一個被得爾誅之的家族。”墨脫眯著眼,面色冷峻道:“自古以來,在法西帝國及南盟,對於冷家的態度相對保守,而在北盟,這是一個幾乎都不能提的字眼,而星羅身上,甚至還帶著冷家血統。”
雲逸突然有些奇怪,按理來說皇室血脈高貴至極,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墨脫看出了雲逸疑問,繼續道:“現在躺在病床上的皇帝,年輕時與一冷家女子有染,隨即生下了星羅。星羅出生的那一天夜晚,天象異變,星辰流動如同羅盤。所以星羅之名由此而來,但也因為這場天象異變,冷家女子死了。”
墨脫回想起了數十年前,那件震動整個人族的大事,臉上依舊帶著苦澀味道:“天象異變的訊息傳遍了整個人族,整個北盟三國都開始對法西帝國施壓,要求殺死這對冷家母子。甚至就連法西帝國的盟友,南盟三國也是這樣認為的,甚至不惜以將法西帝國踢出南盟為威脅。那一年,來自北盟三國充滿威脅的國書和與南盟三國斷交的訊息傳遍了皇城,不堪忍受外界壓力的百官們跪拜在皇城外,請求皇帝做出選擇,同樣的,法西帝國的百萬軍隊也在等待皇帝決定,當然,這是一個關於處死的決定。”
“但皇帝依舊不肯殺死所愛的人,我曾聽皇帝說,他與冷家女子的相愛非常簡單,但是外部的一切紛擾,都讓這本身很美好的事情變的複雜了。
隨著皇帝的無動於衷,北盟三國接近百萬的聯軍在法西帝國邊境線上集結,整個北盟正式宣佈對法西帝國宣戰。
而最為震驚的是,法西帝國的朝堂百官也沒有繼續跪求君王,他們私自命令法西帝國軍隊,開啟了帝國邊境線上的各處防守,進而讓北盟軍隊長驅直入,劍指君王。
黎城城牆上,數百年來都效忠於皇室的軍隊降下了星旗,北盟聯軍的先頭部隊進入了皇城。
皇帝受到了他這一生最難以忘記的時刻,他為了愛情,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他被自己的國家,自己的軍隊拋棄了。
在北盟軍隊將要衝擊皇宮大殿時,皇帝與冷家女子走進星閣,緊接著,傳出的訊息便是冷家女子自殺在皇宮中。
皇帝抱著心愛女人的屍體出現在百萬軍隊前,鮮血染紅了冷家女子的白色長髮,星空上,繁星在一剎那間變的暗淡。”
“星羅知道這事情嗎。”雲逸突然有些同情星羅,容貌秀麗非凡的年輕人身上,竟然揹負著如此慘痛的故事。
墨脫重重點點頭:“這就是星羅最為讓人佩服,也最為讓人恐懼的一點,可以說,整個人族包括法西帝國上上下下,都是逼死他母親的罪魁禍首。但他知道這一切卻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甚至對於那些曾經逼死他母親的人笑語相待。可他越這樣,就越有人害怕,害怕他當上皇帝會清算當初的那件事。無論是帝國的家族,軍隊,政府乃至於法西帝國外的南盟北盟,都不希望他當上皇帝。在所有人看來,星羅的出生就是個錯誤,非常大的錯誤。”
雲逸沉默了,長久沉默,他似乎在這個皇子身上看到一絲自己的影子,原本有著出色未來卻年少經歷大仇:“我想去見見他,我想去看看,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雲逸響起了那日燈火輝煌的望月凝淵谷大殿,皇子俊朗如神卻又舉止風流,就像暗夜中唯一釋放光芒的皓月。
墨脫笑著轉過身子,輕輕的說道:“去吧,記住我說的話。”
雲逸點頭,向著墨脫,沈恆,墨亦非簡單做了道別便是前往黎城。
不知為何,他似乎對星羅有了一絲知己感覺,就像一塊硬幣的兩面,總會天衣無縫的重合。
寒風吹動雲逸碎髮,骨翼在天空中顫動,少年面色沉靜的看著黎城,細細觀察幾分,好似看著一頭還未進入沉睡的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