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這個計劃幾乎是算到可以遇到的狀況,滴水不漏,天衣無縫。
葉家叔侄無聲愣住,或憤怒,或失望,或疑問的表情走馬燈的流淌過臉頰,尖銳血風吹動,讓他們紛紛默不作聲,統一思想著哪位常年穿著紫袍,面帶笑容的貴婦,猛然間發現自己這麼多年來都被蒙在鼓中,而不知真相。
或許是悲傷到盡頭便會徹底死心,花月絕色傾城的面龐上突兀出現冷笑,雖然紫月計劃讓葉家領袖瞠目結舌,可對於她來說,紫月做出什麼事情都可以想象,眼神略顯古怪的看著雲逸面容。
“你還記的我們第一次分別時,曾在妖姬樓高高尖頂上的垂座了很長時候,你可還記的,我對你說過什麼。”這本來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過去花月每當回想起明月下相對而坐的男女,總是會心一笑,可這時刻,她笑容充滿著譏諷和嘲弄。
雲逸表情低沉,看著美人的笑容,恐慌感覺如同酥軟毒藥,侵入在五臟六腑,讓他感受到了澎湃的神經疼痛:“你說妖姬樓就是一座牢獄,就像拴住金絲雀鳥的黃金籠子,你說你想去妖族滿是鮮花的葬花谷,去哪裡尋找玫瑰公主的遺蹟。”
“看起來你還清楚記得。”花月表情總歸是變好了一些,如釋重負的將緊抓著羅裙的纖手鬆動,一雙美眸將少年身影包裹起來:“可你卻沒有做到答應我的事情,反倒是幫著紫月來加害於我。”
“我沒有。”雲逸頭痛欲裂的搖晃腦袋,英氣眼神不自覺的多了血絲。
“不僅如此,你和他夥同在一起,謀劃著關於自己利益,卻把我的生死置於命懸一線,你可知道,在寒刀凜凜之際,紫月毫不留情的將我推了出了,就好像丟棄一架破損衣,心硬如鐵。”花月的質問依舊持續,如稠密的冰冷風雨,終會水滴石穿,讓所有人感受到獨一無二的悲傷。
雲逸眼中的血絲大面積瀰漫,如同蜘蛛網填蓋了大量眼白,甚至也將內心覆蓋:“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就這樣將你丟擲去。”
儘管雲逸聲音已經難受的有些哭腔,緊皺眉頭肩負著不可估量的重量,可花月質問依舊如同一江春水,沒有斷絕意思:“你這個時候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可你是否知道,當初我為了救你,付出了什麼,我將一片真心都奉獻給了你,只希望你能不在愁苦,我將自己所僅有的東西都給你,只願你能平安無事。可即便如此,你卻這樣冷酷無情的對我,雲逸,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這一切,花月將嬌軀輕輕轉過,墨黑長髮將她的容顏完全阻擋,進而沒有人知曉其臉上的表情。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雲逸腦海中的疼痛驟然間消失蹤影,佈滿血絲的眼眶也沒有悲痛意味,口中不斷呢喃著花月的最後一句話。
過往充滿英氣光芒的眼球此刻如同太陽墜落,轟然熄滅下去,暗淡色彩大面積的飄散於空氣中,顯露出蕭瑟感覺。
“看起來你與他有著一段很好的回憶,雲逸就是你的心上人吧。”葉陌聲音溫柔體貼,衝著花月低聲說道,雖然他也看不到美人表情,但心思縝密的他還是可以料想到一些東西。
花月點點好看下頜,這個動作已然簡單到再不能簡單的地步,可所表露出來的意味卻是濃厚,這說明與過去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長髮香風與血腥味摻雜在一起,顯露出詭異味道,葉陌宛然一笑,面容沒有絲毫在意,手掌乾淨利落的揹負在後面:“如果有機會,未來就讓我守護你吧,讓我帶你去葬花谷。”
葉陌話語普通近乎有些平白無奇,可在恍惚間卻勝過世間所有的情話,花月微微側眼,打量著俊俏公子,心頭上的濃郁悲傷開始如同陽光刺透迷霧般的逐漸消散,半晌後,她苦笑的眨眨眼睛,再度無聲面朝遠方,看起來孤零失落,宛若雨中仙子。
葉陌並不打算強求美人現在就答應自己,因為在目前葉家瀕臨城破家亡的境地下,所有人的生死都如同風浪中的一葉扁舟,不可掌控:“如今不管陰謀還是陽謀,過往還是今朝的情仇別離,雲逸盟主滅亡六幻滅絕門的情勢,看起來是不可阻擋了,想必守護在北部戰場上的奇陣大軍已然悉數擊潰,那兩位忠心耿耿的將軍,也恐怕是戰死沙場了吧。”
“目前看來,的確如此。”雲逸將失魂落魄稍微收斂,轉頭回望幾眼在血雲中閃耀的幾抹光彩,表情看起來垂頭喪氣,沒有什麼精神。
葉陌努嘴,點點下頜,表情有著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懼的皇家氣勢道:“那既然如此,盟主為何還要苦心積慮的來到這裡與我們相見呢,在天盟軍隊的鐵騎下,我們的死亡不過是早晚事情。”
“我希望你們能夠投降,以避免更多人丟失生命。”雲逸刻意將聲音變得平緩而又莊重,讓人聽起來帶著對於六幻滅絕門的尊敬。
可是再怎麼好聽的勸降話語,終究是讓對手難以接受,葉庸黑袍不知何時慢慢垂落,粗糙斑駁,帶有血跡的手掌上持著一枚青銅色的機械鐵牌,在那個牌子上,刻畫著龍飛鳳舞的葉姓大字:“就算到你的軍隊佔領了六幻城的每一個角落,只要我們還有天譴大陣,天盟的統治便不可能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