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君心
雲逸平靜的從案座上重新拿起一壺美酒,也許是受到了星羅瘋狂動作的感觸,他沒有選擇將酒水倒進金盃的這種體面飲法,反倒是粗暴的揭開壺蓋,將裡面的酒水一股腦的倒進了喉嚨。
雲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看著朋友就像一個失控魔鬼,淒涼的倒在地面上,口中痛苦的喃喃自語,訴說著內心疲憊,他意識到自己也需要用酒精來進行麻痺。
似乎在雲逸不再的這段日子裡,年輕皇帝就一直將這些話積壓在內心中,他像所有人都表達著強硬,唯獨在見到自己後,將哀傷柔軟的一面展露出來,彷彿是在向自己傾訴。
雲逸眼神中的英氣光芒已然不復存在,他看著星羅,同時將酒壺中最後一滴酒飲的乾淨,隨後雙手支撐在桌面,緩慢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在根據現有所得到的資訊進行著思索和構想,彷彿要搞明白,過去半年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或許事情發生的最開始,要追溯到皇帝選擇死亡的那一晚,這原本是法西帝國曆史上非常平靜的夜晚,黑色蒼空中沒有璀璨明星也沒有晶瑩透徹的月亮,氣氛的壓抑彷彿是在告訴著每個人,今晚平常的沒有任何稀奇地方。
從北方吹過來秋風迴盪在巨大皇城宮廷中,二宮十八府等各處建築上,懸掛星燈被吹蕩的來回搖晃,地面上的昏黃影子就像地獄中的百鬼夜行。
雪宮在過去數十年裡都是十分安靜而又冰冷的場所,不過在星羅成為皇帝后,先皇的住所便從星閣轉移到了雪宮。
儘管這座充滿柔美氣質的宮殿並不適合雄才大略的皇帝來居住,皇城中也有許多更加豪華的宮殿來提供選擇,但皇帝還是執拗的住到了心愛之人的曾經住所。
很多人都以為居住在此,是帝王在追憶往昔與冷清的恩愛時刻,不過卻只有近臣耀星知道真正原因,這不是追憶,而是深刻懺悔,一個男人對於逝去妻子的懺悔。
朝堂上曾有許多言論說,耀星同皇帝的關係並不只是簡單君臣,畢竟在很多時候他們表現出了朋友般的感情,今日耀星沒有收到多少阻斷,便隻身一人來到了雪宮,便深刻的印證了這句話。
“咳咳。”耀星走到了雪宮高大的宮門前,輕聲咳嗽兩聲,他的身體已經不是很好了,衰老跡象深刻的進入骨髓中。
他打定精神,將素淨衣袍收拾整齊,推開了宮門,腳步輕緩的進入宮殿:“陛下。”
不知為何,今夜雪宮中沒有點燃起耀眼燈火,黑暗場面讓巨大空間顯示出鬼魅感覺,好在白色宮殿總是能吸取些許色彩,耀星還是能夠模模糊糊的看到不遠處的皇帝身影。
坐在雪宮中央高臺上的皇帝出奇安靜,面容在黑暗中已經看不清了,不過稍微猜測上兩下,還是能夠想象出虛弱跡象。
皇帝身側有著一面巨大畫作,上面說刻畫的女人穿著素雅長裙,白髮披肩,蒼藍眼眸頗為深情的凝望遠方,嘴角所演繹出來的月牙笑容惹人迷醉。
耀星多加打量了兩眼,心中抹過了一層傷感,自從皇帝住進雪宮後,作為貼身臣子的他就看著帝王終日注視畫卷,不吃不睡就像是魔怔了。
“陛下。”耀星稍微加大了說話聲音,這才將皇帝從念想中拉扯出來。
皇帝轉過腦袋,稍微愣愣,看著不遠處半躬身軀的老臣,搖頭苦笑道:“我已經不是陛下了,按照禮儀,以後可不能再這麼叫了。”
“陛下對老臣有知遇之恩,在我的心中,永遠就只有你這一個陛下。”耀星同樣瘦弱的身軀隆重跪倒下來,雙手貼合在地面上,動情言說。
時間回到現在,雲逸雙手痛苦的揉捻幾下眼眸,腦海中的思緒在經過強大構後也逐漸混亂,他努力想象出皇帝與耀星在雪宮見面的場景,卻再也連線不起後面的資訊了:“耀星在見到皇帝后發生了什麼,難道說皇帝就直接自殺了嗎。”
“他給了耀星一封信。”躺在地板上的星羅淚眼婆娑的望向了星閣穹頂的巨大星海雲圖,手掌顫抖的從玄戒中掏出了那封改變帝國格局的書信:“其實若是沒有這份信,或許所有人都會按照正常劇本繼續生活,只是我這個皇帝會當得不太舒服。”
“這是一份什麼樣信。”雲逸不免對這份書信產生了好奇,因為隱隱之中他意識到,就是皇帝自殺前的這份書信,揭開了帝國皇室中最為慘痛的陰謀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