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未曾見過師父,你老人家消瘦了許多。”沈天輕點下頜模樣看起來十分的乖巧,五官上的淡笑隱藏了許多心中憂思:“師父莫要為我牽掛費心了,還是要多多保重你的身體。”
聽著少年關懷起自己的身體狀況起來,風狂不禁眼眸晶瑩,這位老人曾經面對魔族千軍萬馬也未有半點慌張恐懼,如今卻是輕輕彈動淚水:“宗主已經下令要對你判處血刑。”
“血刑。”沈天神經在快速緊繃後又鬆垮下來,長久隱藏在內心中的嘆息也幽幽傳蕩,就連始終帶有笑意的面容也都愣住。
不過在空氣凝重了些許時間後,少年還是並無在意的走到牢門前,話語聲中有著安慰之意:“師父不必在意徒兒的安危,你常說天命不可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可以接受。”
“你知道,這是一場人為的災難。”十七年來風狂看著男孩從襁褓嬰兒長成翩翩少年,同時也見證了其始終如一的平穩性格,可是當如今死亡災禍撲面而來,他卻是不明白少年為何還能保持如此的心境。
“是的,當血奴部隊抓捕我的時候我就明白了,甚至在很久之前我就猜到會有這樣的一天。”沈天輕描淡寫的唸叨著,腦海中不斷的回憶歷史上因為爭權奪利而變得生死未卜的人們,嘴角不禁是勾勒出苦笑:“在當人們都開始稱讚我的天賦時,我就明白掌握權力的君王不會靜默無聲,血巖宗主的臨死前那句以賢為重,細細想來和一道詛咒沒有什麼區別。”
沈天一邊說著一邊略顯傷感的凝望著風狂,看著那白色頭髮散亂於肩,看著緊皺眼神中充斥痛苦,少年面容終於是顯現了罕見的情緒化:“徒兒並非是不懼怕死亡,也並非是對人間沒有留戀,我曾想和師父年輕時一樣去看世間的山花爛漫,去看世間的大河雄山。可是我也明白,我走不出這血宗,因為我的天賦威脅到了血宗的主人。”
發自肺腑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山澗流淌的清泉,在平靜的同時卻又顯現著令人骨寒的冰涼:“我從小就由師父養育而成,您自然也知道我本是個無慾無求的人,不會傷心,也不會快樂。但如今面臨著死亡的災禍,我心中唯一的傷感就只有你老人家。”
長長的呼上一口氣息想要壓抑心中的情感,可是沈天聲音卻是變得柔弱起來,英氣面孔上也沒有了過往的平靜,反而是滿滿不捨:“徒兒希望師父以後能身體健康,莫要在飲酒,莫要在勞累,好生吃飯好生休息,活個長命百歲,活個頤養天年。”
“天兒。”
風狂在來到監獄後沒有太多言語,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心中沒有什麼話語想要表達,而是面對著尚且十七歲的男孩,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是輕輕的凝念著少年的名字,兩行清淚止不住的墜落。
“老將軍,左軍計程車兵們要開始強闖了,請您儘快一些。”就在氣氛向著感人至深的方向不斷攀升的時候,漫長走廊中跑來了一名氣喘吁吁計程車兵,模樣上驚恐表情也反應了此刻監獄的外的環境有多麼的緊張。
“師父,你多多保重。”儘管長久待在監獄中訊息封閉,可雲逸還是從驚慌士兵的面容上猜測出了些許,隨即將心中感情收斂,輕聲言語的同時在度向老者行上禮儀:“師父養育了我十七年時間,可徒兒未來卻再也無法行上孝敬的本分了,如今只能以俗套禮儀來簡單回報,請師傅師父莫要怪罪。”
沈天強忍著內心酸楚緩緩言說,下一刻就是準備進行最為崇敬的行禮。
“為師不會讓你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風狂早早沉沒的內心又升騰了起來,多年來都保持堅毅的眼神也在快速顫抖中顯現了濃重深情,他晃動手掌玄戒釋放大量的青色光芒。
緊接著,一枚指龍眼大小的白色九紋丹藥飄蕩在了沈天面前,宛如山花綻放般的古樸丹香飄飛出來,瞬間就讓環境惡劣的牢獄變成佈滿香氣的香堂。
“這是。”沈天略顯驚奇的看著面前旋轉著的藥丸,說話聲音也變得詫異,因為對於近百年來都逐漸陷入凋敝的玄氣大陸來說,如此丹香濃郁的丹藥十分罕見,甚至唯有人族煉丹名門丹宗方可煉製。
“由丹宗塔主經過三天三夜煉製而成的七品丹藥(丹藥共分九品,九品最高一品最低,煉丹師同理。),假死回魂丹,若是將其服用,可在讓人體在六個時辰內完全停止新陳代謝,變成假死的虛幻狀態。明日經歷血刑之變,一定要記得將其妥善服用。”風狂聽著監獄走廊中傳來的一陣鋼靴踏地的聲音,自知左軍的三千甲士已然衝了進來,隨即面容緊促的向著少年輕點下頜,眼神中的憂傷也瞬間變成了堅定,彷彿豁出這條性命也要拯救自己的徒兒:“一定要活下去,世間還有許多的事情等待著你。”
身為軍人的風狂此刻語氣頗為的壯懷激烈,就像不動如山的海岸礁石毫無畏懼的迎接狂風暴雨,蒼老身軀也積澱起力量,轉而大踏步的面對來勢洶洶的三千甲士。
“徒兒謝謝師父”沈天感觸著手中丹藥,黑色眸子也長久看著逐漸遠去的老者背影,過往十七年老人親手撫育自己的時時刻刻也猛然流轉在腦海,最終眼眸中閃爍起了晶瑩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