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露憤然咬牙,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這個趙大人,好生歹毒。
如此一來,他們雖是平局,但明顯她更吃虧一些,首先名聲被趙大人毀了,還不能反過來扒他一層皮。
其次,他的路走活了,她的路卻被堵死了。
其實方才的局面裡,她千算萬算沒算到皇上。
她以為她說到錦陽公主的時候,皇上會派人去宣,那麼很多事都會按著她的計劃走。
只要證明了她的確失憶,又是趙家女的身份,就可以扒開趙家嫡系和旁系之間的恩怨,所有的賬就可以跟他們算一算。
但事情並沒按她設想的那樣走。
反而,趙大人一句,“就算沒有欺君之罪”這句話,算是來了個以退為進。
既不再追究秦朝露究竟有沒有欺君,也趁機給他自己扯了一層臺階,還同時轉移話題。
所以現在,趙大人的路活了,秦朝露的路卻死了。
秦朝露冷不丁打了個寒噤,殿上這一道道望過來的眼神,都像是套在她身上的一道鐵鏈,一道又一道,縱橫交錯,彷彿要將她捆死在裡面一般。
她除了感覺到窒息,難受,虛弱之外,還有累,一種被抽乾了力氣,站都站不穩的累,以及一種天下之大,竟無她尺寸容身之地的無力感。
她委屈,難過,想哭,但一想到夜流懷面臨的可能比她面臨的還要黑暗,惡劣千百倍,她又不得不逼著自己挺過去。
畢竟她是要成為跟他並肩而行的女人,若無法做到跟他一樣強大,必定會成為他的拖累。
秦朝露不想拖累他,就只能想辦法邁過這一坎。
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輸人不輸陣。
趙大人腳尖一轉,輕挑地轉過身來,面向視線下跪在地上的身影恍若衣袍上的塵埃一樣。
他抬手一彈,彎眸笑道,“自古以來,王妃都是要選家世清白門第相當的世家女子。
像秦姑娘這般,怕是連妾都配不上,頂多也只能是個通房。就是說通房也是抬舉了。”
秦朝露雙手拽緊,生生忍下。
眾朝臣紛紛轉看過來,又默默轉回去。
大殿內候著的小公公聞言,呼吸一緊,這要是夜王殿下親耳所聞的話,怕是要提著七尺大刀追來了。
也虧得夜王殿下不在。
不過,夜王殿下為何偏偏這個時候不在,真是可憐了秦姑娘了。
小公公搖頭嘆息,最後又藉著上恭房的由頭悄悄溜走,即刻去跟韓公子匯合,將殿內的情況告知一二。
秦朝露現在沒了證明是否失憶的必要,卻有了必須證明是否不貞潔的必要。
但她都說她失憶了,也就無法替自己辯駁,只能靠身後這兩人。
沒想到,饒了這麼大的路子,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秦朝露頗頭疼,卻又不得不賭上一把。
身後,秦如風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些可惡的狗官,仗著人多勢眾,權勢滔天,一個個的都想陷害他妹妹,他自是不會得逞的。
他怒火中燒,沒收住,在大殿之上,憤然吼了一句,“他不是我妹妹!”
所有人聞言轉看過來,表情有錯愕,有了然,有複雜,有微妙。
秦朝露先是被這一聲吼,吼得一愣,旋即又眼波一轉,鬆了神色。
很好,她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