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嚥了咽口水,感覺喉嚨略微有些發乾,旋即開口道:“那塊長生碑。”
彷彿胸口有什麼東西堵塞了一樣,他定了定,接著道:“那一塊長生碑,代表著從容老死,復活亡妻的大義,你手中的那一塊,卻代表著利慾薰心,苟且偷生的賊心,人皆有好義之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以賊害義!”
“咳咳,”陳其野臉色慘然的咳出幾口血,氣若游絲的開口,“你口中的賊......是你的父親,是帶領蓬萊派走向輝煌的......老門主......”
他眸子裡的神采越來越暗,卻盯著姜易,似要將他看個明白。忽然,他的臉色變了,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他的五官糾纏在一起,變得極為可怖,他拼盡全身最後一點生命能,幾乎歇斯底里的開口道:“你......假仁假義......撒謊......”
“抱歉。”姜易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歉疚,他伸出手,捏出一張符篆,在虛空中綻放出璀璨刺目的白芒,待白芒散盡,哪裡還有什麼姜易?分明是此前被陳其野一腳踩爛頭顱的曹吞。
此時的曹吞以吞噬之力結出丹胚,暗合《大道全解》吞納宇宙八荒的真義,他渾身彷彿都溢散著吞噬的奇異力量,隨隨便便往那裡一站,就有一種吞吐虛空的驚人氣勢。
曹吞舒展筋骨,而後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金丹修士,開口道:“除了我不是姜易以外,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動那塊碑,我不會殺你的。”
“你......我......他......死了?”
“被你踩死的,”曹吞開口,語氣平靜,不帶絲毫波瀾,聽來叫人心裡發寒,“我不這樣做,死的就是我。”
陳其野蹬腿,十根手指鬆開,眸子裡的光芒徹底暗淡下去,難以描述他是帶著怎樣的心情死去的。
“當然如果我不惹他,你也不會來追殺我,可是我不惹他,又不知道要費多少事。誰叫有個超級大怪物,威脅要廢掉我,我可不想那樣。”
曹吞放開陳其野的屍身,將其推出黑色的大網,他沒有動這個可憐的老僕人身上的東西,哪怕一個金丹修士的收藏足夠令他成長許多。他就帶著那樣悲憫的神情,看著陳其野的屍體被漫天的光雨燒成灰燼,被濛濛的紅霧裹挾著,順著呼呼的風聲,飄散向隧道深處。
“唔,還能鎮壓兩百年,看來用不上這個了,”良久,曹吞自語,將藏在袖口的銀色小子彈收好,又撐開那張大網,擋住漫天光雨,收來那座小橋,拿在手中仔細把玩了一番,“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啊,莫不是貪墨了蓬萊派的鎮派之寶?”
他把玩著那座小橋,越看越是可愛,便從丹田中抽出一絲法力,注入三星橋內,那小橋迎風而漲,霎時間長到三尺來長。
“難道注入的法力越多,這橋就變得越長......”一瞬間,曹吞想起了一些神話傳說,意識到自己真的弄到好東西了!
“也罷,我且給你取個名字,便喚作架海金橋。”
最終,曹吞收起那座小橋,準備轉身離去。
“誰?是誰?”剛剛走出光雨的範圍,曹吞忽然警覺,看向遠處黑洞洞的地道,“出來吧,二位。”
自黑暗中走出兩個人來,正是中年男子齊中南與齊爰爰,曹吞眉頭一縮,開口道:“就是你在大樓裡暗算我?”
他早就知道,大樓裡另有一股勢力,在他打了姜易的悶棍之後,曾出手向陳其野傳遞資訊。
此刻藉著一點朦朧的光芒,他仔細打量齊爰爰身旁的齊中南,但見他臉龐方正,神情中大有一股剛正不阿之意,心中暗暗猜測他的身份。
“是你?那個衛兵?”齊爰爰驚呼,從她一看見曹吞開始,就覺得有些熟悉,此時聽他開口說話,終於想起自己曾與這個神秘的散修有過一面之緣。
“暗算你?不可能,你還不值得我父親出手暗算。”齊爰爰開口,有些沒好氣。
“你父親?你們是崆峒派的......”曹吞神色略微有些緊張,手中摸出那架小橋,同時謹慎的向後退了幾步,“你們早就來了?看到了一切?”
“嗯,早就來了,看到了一切,”崆峒派掌門齊中南終於開口,語氣中對曹吞竟是頗為欣賞,“你不用緊張,我們是一道上的人,我不會對你不利。”
我們是一道上的人?恐怕是你還不知道,我已把你們的崆峒派的一位弟子燒成灰了吧?
儘管心中暗暗腹誹,曹吞還是故作鎮定的問道:“此話怎講?”
“喂,你這個奸賊,跟我父親說話客氣點!你知道他是誰嘛?你個小小的衛兵......”
“爰爰,你胡說什麼?衛兵怎麼了,修道中人遊戲紅塵,有人連乞丐、龜公都能做,只為紅塵煉心,有何可叫你小覷之處?退一萬步說,他便是個凡人,你也不該這樣奚落於他!沒有普天下的衛兵,你以為這天下的氣運,還能維持到幾時?沒有氣運,我等修士又談何生存?”出人意料的,齊中南沒有回答曹吞的話,反而狠狠的呵斥了齊爰爰一頓。
齊爰爰眼圈微紅,嘟著小嘴,臉偏向別處,竟似將欲流淚一般,真個叫人憐惜,她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說了曹吞一句,竟就招來這樣的嚴厲訓斥。她斜眼瞪向曹吞,看的曹吞一陣頭皮發麻,莫名其妙。
他又怎能想到,當此情形之下,齊爰爰不去惱恨自己父親,反而惱恨上了他
“小兄弟,你不要緊張,你很好,保住了那塊石碑,”齊中南開口,“我們在暗中觀察許久,都不敢輕舉妄動,我雖是元嬰修士,倒也害怕那廝玉石俱焚,拼命將石碑毀壞,那時我就犯了大罪,百死莫贖!”
曹吞驚駭,對方是元嬰修士?他不禁感到一陣頭大,金丹修士陳其野三招兩式就能將他打成重傷,那一個元嬰修士,要想拿他怎樣,他可有半分還手的餘地?
“你是誰?”曹吞問道,感覺對方坦蕩的有些過頭了,想要問個究竟,“你怎麼會在這裡,先前又為什麼要暗算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