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珂又在樓下坐了一會,寒風凜冽,她徹底清醒。
她有些後悔,後悔和白皚吵架。
抽完的菸蒂丟在腳邊,菸灰也撒了滿地,然而,她掏出煙盒又拿了一根。
她想,抽完最後一根,她就上樓拿東西,然後回家。
無邊的黑夜,臨街的馬路,只她頭上一盞路燈散發著光芒,黑夜之中格外寂寞。
打火機聲響,跳躍的火苗中,她看見側邊遠處站著的身影。
依舊穿著病號服,但此刻顯得分外形蕭影只,趙珂這才發現他又瘦了,有些病態,她記得從前站在走廊上看見樓下打球的背影時,她都在感嘆少年的身材很好,不壯碩,卻很緊實。
然而現在空蕩的只剩一個架子。
她有些心疼,但後悔更甚。
她站起身,身影走至面前,蒼白泛著死皮的嘴唇一張一合,“怎麼又抽上了?”
趙珂扔下尚且嶄新的煙,用腳踩滅,“沒幾根。”
白皚細細打量著她腳下成片的菸灰菸蒂,垂著頭看不清神色,“這還沒幾根?煙癮那麼大。”
他說完,趙珂才恍然覺得自己的嗓子嗆得難受,火燒火燎。
白皚手上拿著的是她的羽絨外套,包包以及空了的湯盅,外套被他挎在手上,他說,“穿上吧,冷。”
趙珂意外沉默,剛才心裡還水深火熱的,一見到他卻渾然被削減的沒了銳氣,她低著頭穿上外套,目光卻不敢逗留在他臉上。
她一一接過東西,良久,白皚開口,“以後別來了。”
趙珂怔在原地,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外就一直在低低重複著這句話。
白皚轉身,邁出步子。
“什麼意思?”
驕傲如他,縱然狼狽如此卻也不希望被她瞧見,他不屑於強迫一個心中沒有他的人,更不可能開口挽留她。
能做到這些的人,終究不是他——白皚。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儘管心中有千萬個聲音告誡他,不許停下,不許回頭,然而建起的所有堤防,在她開口那一瞬又化為廢墟。
他都有些不認識現在的自己了。
“為什麼?”
他再次收回邁出的腳。
良久,他的聲音隨著風聲飄進趙珂的耳朵。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更不需要你的愧疚。
她不知道該怎麼讓他停下,不知道該怎麼讓他回頭,但她又萌生出一種強烈的意識——不希望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