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雙苦著臉說:“是今天上午她妹妹親口說的,這還有假?她妹妹今天上午去她婆家有事找她,張家人都板著臉,一副不歡迎秋月妹妹的模樣。小姑娘不知道咋回事呀,就進屋跟姐說話,誰知道她婆婆一步不離的坐在秋月屋當門裡。秋月知道妹妹有話跟她說,這樣子也不敢說了。就藉口送送妹妹,她婆婆又強硬的說不用送了,讓她妹妹自己走就行了。唉,高低秋月沒出門送她妹妹,她妹妹也一句悄悄話沒跟秋月說上。”
孫二雙又說:“咱村不是也有嫁到鄉里的姑娘嘛,她也說是這樣,秋月下地她婆婆公公跟著,趕集她男人跟著,其餘哪都不許去,你說,秋月過的是啥日子?”
李逸飛的臉色漸漸變得很可怕,他的拳頭攥在了一起。但又鬆開了:他能怎麼辦?
他既不是秋月的哥哥,也不是秋月的弟弟,他以什麼身份替秋月做主呢?說不定會帶給秋月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李逸飛默默的躺在床上,青蓮知道這個直男心裡咽不下這口氣。而且她也擔心秋月,秋月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呀,她也不忍心她這麼委屈。
她就輕聲說:“逸飛,我知道你為秋月的事心裡不好受,你很氣憤張家人的做法,也擔心秋月。這樣吧,想辦法跟秋月見一面,問他需要幫助嗎?”
李逸飛頭枕著胳膊,翻眼皮看了一眼妻子,懶懶的說:“剛才沒聽二雙姑說了嗎,她親妹妹想跟她說句話都說不上,咱更別想了。”
青蓮在他胸脯上拍了一下,說想辦法呀!
李逸飛懨懨的說:“能有啥辦法?”
青蓮眯眯眼問他:“明個是幾兒呀?”
李逸飛搖搖頭。
青蓮用腳蹬了他一下,嬌嗔的說:“真是個糊塗蟲,明天二月初二,是閨女走孃家的日子。秋月兩個月沒來了,這個節日一定來,到時候你就想辦法跟她單獨說說話。”
李逸飛煩躁的說:“你這是啥好辦法,那個瘸子會叫我跟秋月單獨說話呀,她爹孃會叫我見秋月?”
青蓮笑了,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噘著嘴說:“笨,你就不能用用腦子呀,你非得當著她男人面跟秋月說話呀?你非得讓她爹孃看見呀?”
李逸飛坐起了身,一臉懵懂的看著青蓮問:“咋能做到呀?”
青蓮撲哧一聲笑了。
第二天,青蓮故意晚點回孃家,跟李逸飛一起在院子裡收拾菜畦。
因為李富貴特別喜歡吃荊芥,孫二雙不等天暖和就在菜畦撒了一大片荊芥,用塑膠膜蒙上了,天剛一回暖,塑膠薄膜下面就鑽出了一簇簇的荊芥嫩芽,幾天就拱滿了一小畦。李富貴每天出門的時候會蹲在荊芥畦跟前看一陣子,晚上回家來再蹲到荊芥畦跟前看一陣子,眼裡那笑跟等著糖吃的孩子似的。
“天暖和了,把茄子、豆角、黃瓜種都撒上,很快就長出來了,再過個一月四十天的就吃上了呵呵呵……”孫二雙邊拿小鏟子在院牆根挖坑種絲瓜邊幸福的說。
李逸飛滿眼感激的看著她笑笑。
自從孫二雙進了這個家,這個冷冷清清又亂七八糟的家就徹底變樣,家裡有人收拾了,有笑聲了,父親愛說愛笑了,整個人都年輕了,他真心感謝她。
“哥哥……哥哥,擰喇叭。”小妞妞拿著一根嫩綠的柳條遞給李逸飛。
李逸飛哈哈一笑,彎腰抱起了她,接過她手裡那根細細的柳條說:“小妞妞,這跟柳條太細,擰不成喇叭,哥哥給你夠一根粗點的,擰下來吹的可響了。”
說罷抱著她去衚衕口那棵大柳樹下折柳條。
青蓮也著急等著秋月來走孃家,就跟著他倆走出去了。
他們剛一出家門,就聽到“嘟嘟嘟”的三輪車響,張廣發開車載著秋月來了。
李逸飛心一提,扭頭看向青蓮。
青蓮看著張廣發把車子停在秋月孃家門口了,秋月面無表情的跨腿下車。她走上去大聲跟秋月打招呼,然後不疾不徐的問:“秋月,你欠我家的錢該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