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一覺醒來,出了帳蓬,眯眼看著遠處,紅彤彤的太陽趴在地平線上,又是夕陽西下了。
“老大!”黑馬一竄而起,一頭扎到李桑柔面前,“老大你總算醒了,我……”
黑馬一句話沒說完,眼淚下來了。
“老大就是累脫了力,你瞧瞧你!”大常一巴掌拍在黑馬頭上。
“頭一回……”黑馬聲音哽咽。
大常不說話了。
兩人身後,小陸子、竄條几個,站成一排兒,幾臉傻笑,迎著李桑柔的目光,一個個喊著老大。
孟彥清和其餘諸人,站的稍遠一兩步,迎著李桑柔的目光,拱手欠身。
“大常說得對,就是累了點兒,沒事兒了。”李桑柔在黑馬頭上拍了下,抽了抽鼻子,聞了聞周圍濃郁的酒香。
“大帥開了酒禁,咱們也分了十幾罈子好酒。”孟彥清笑道。
李桑柔嗯了一聲。
那樣一場慘烈大戰之後,確實需要烈酒、需要一場痛醉來撫慰和麻醉。
大常遞了杯涼茶給李桑柔。
李桑柔接過抿了口,左右看了看問道:“晚上吃什麼?有什麼吃的?”
“雞,鴨,豬肉,羊肉,都有!”黑馬搶過話。
“新野,南陽,還有周圍幾個鎮,都趕過來勞軍了,送了好些吃的喝的。”孟彥清接著黑馬的話,笑道。
“羊肉新鮮的?先烤點兒羊肉吃,燉鍋雞粥,其餘的,大常看著做。”李桑柔坐到小陸子送上來的椅子上。
她餓得很。
“我睡了一天一夜?”李桑柔看著黑馬,皺眉問道。
“整整一天一夜!大常把你抱回來,下船的時候,腳滑了,把你摔到地上,你都沒醒!
後來大夫過來了,診過兩回脈,你都沒醒!
從來沒這樣過!”黑馬一字一頓中,透著驚懼。
他真是嚇壞了。
“大夫說你脈像平和,只是脫了力而已。後頭又來過幾趟,大常就沒讓他們進,說既然只是脫了力,就別再打擾你睡覺了。”孟彥清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幫著大常生起火,支起烤架。
“對了。”大常一拍額頭,“螞蚱去一趟帥帳,百城在帥帳,跟他說一聲:老大醒了。”
“你瞧瞧你!如意都來過好幾趟了,囑咐你好幾回了,你怎麼還是忘了!這麼大事!螞蚱快去!”黑馬立刻跳腳抱怨。
“文先生和大帥都在城裡?”李桑柔看著孟彥清問道。
“文先生在樊城,大帥在襄陽城裡。這邊是趙少監主理,帶著那些翰林。”孟彥清笑答道。
“文將軍呢?”沉默片刻,李桑柔微微提著氣提著心,問了句。
“過來診脈的大夫說他還好,說是身上傷雖然多,倒不至於傷筋動骨,現在襄陽城裡休養。”
李桑柔慢慢吐了口氣。
大常已經切好了羊肉,一群老雲夢衛圍成一圈兒,一起動手,一塊瘦一塊肥的串起來,一排排放到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