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常和孟彥清等人,挑著擔,揹著筐回來,個個都是一頭熱汗。
見李桑柔和張管事、宮小乙在對帳,董超將橘子、石榴裝一筐,洗了林檎、山楂、梨子、葡萄,再裝一大筐,雙手託著送過來。
筐子太大,董超只好再搬一張桌子過來。
帳對得很快,宮小乙告辭回去,張管事一直住在這裡,不用走,拿了只林檎果,和李桑柔笑道:“今年的瓜果都貴,今年一年,這豫章城城裡城外,連帶周圍離得近的幾個小縣,小商小販,心眼活絡的,都發了筆小財。”
見李桑柔眉梢揚起,張管事笑著解釋道:“這事兒還是因為大當家而起呢,就是這評文不評文的,從上了晚報起,到現在,那晚報上,十頁裡頭,得有五頁,都是這事兒。
“南梁那邊棄了長沙城後,潭州離洪州多近呢,那邊計程車子,也過來寫文兒,那晚報,大當家的看不看?”張管事問了句。
李桑柔搖頭,老實回答:“太多了,看得少。”
文章那些,她幾乎不看,看不懂,再說,那一塊不用她操心,建樂城裡,肯定有人專盯著這一塊。
“唉喲,熱鬧的不得了!”張管事不吃林檎果了,咬一嘴果內,說話礙事兒。
“讓我想想,南梁棄守長沙城,是今年三四月裡,從那時候起,潭州計程車子就開始往豫章城來了。
“先頭還好,等有一篇文章評進了前三,洪州這邊計程車子就不幹了,先是在晚報上罵,說潭州士子不講道義。
“潭州那邊,晚報也賣過去了,也能接上話了不是,這下好了,原本是江北說江南士子徒有虛名,江南說江北士子以偏概全,一下子就改成洪州和潭州士子對著揭短,江北士子居中點評。
“嘖!這些文人哪,文章不一定寫得好,揭短罵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那個刻薄!”張管事嘖嘖有聲。
李桑柔哈了一聲。
“後來,洪州士子還到駱帥司那裡請過一回願,讓駱帥司下令禁止潭州士子到滕王閣寫文章。
“也不知道駱帥司怎麼說的,總之,都勸回去了。
“潭州計程車子過來豫章城的,就越來越多,洪州各地計程車子,也得趕緊過來吧,照五月裡那篇洪州士子的倡議書上說的,總不能真讓潭州人把文章刻到他們洪州人的滕王閣上。
“本來,豫章城已經有不少江北過來計程車子,安慶府,鄂州府,遠的,襄樊那邊過來的,都不少。
“這得多少人?是吧,多數都是來了就不走了。
“帥司府放出來的話兒,說是滕王閣落成後,要舉行個大典禮,說不定朝廷還有人來,還要請大儒過來講學,還有好幾場文會,駱帥司肯定在的,說是,建樂城國子監的黃祭酒也要來呢。”張管事上身前傾,下意識的壓低聲音道。
李桑柔失笑出聲,一邊笑一邊點頭。
黃祭酒不是要來,而是,已經來了好久了。
“都等著黃祭酒呢,明年可是秋闈年!”張管事壓著聲音,接著道:“這仗打到這會兒,已經明明白白了,快了,年裡年外,慢了,也就明年裡,這天下,就是大齊的了。
“一統天下,必定要加恩科的,這正好趕上秋闈春闈,恩科不加,那錄取的人數,必定要加不多,這可是極難得的機會。
“聽那些士子閒話,
“他們最喜歡在滕王閣邊上一團一團的喝茶,高談闊論。
“聽他們說,這也算是開國第一科,要是能在開國第一科考出來,這身份兒,嘖。”張管事撇著嘴嘖了一聲,往李桑柔靠了靠,聲音壓得更低,“還有不少睦州過來計程車子,一口睦州官話,還有杭城過來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一個個低調的很,畢竟,那兒還是南梁呢,這會兒就來了,文人麼,風骨什麼的,總得講究講究。”
李桑柔聽的失笑出聲。
“這城裡城外,大小邸店,間間都是滿滿的,最近兩三個月過來計程車子,都只能投奔那些找到邸店的親戚朋友,住一個人的屋裡,現在都是擠兩個三個,實在擠不下,就到鄰近的縣裡住,一早一晚的來回跑。
“這麼多人,都是有銀子的人,要吃要喝,日常起居,都得花錢不是。
“就咱們這邊出去,拐角那對母子,賣洗臉水都賣發財了。
“這城裡好些人家,都把能騰的屋子騰出來,打掃打掃,置辦上新床新被褥,再添張桌子,就能有人住,價兒還不便宜!
“咱們這個大院子,不知道多少人來問,問這院子賣不賣,還有不少邸店掌櫃來問,要重金租一年。
“我都回了,咱們不差這點兒小錢。”張管事不屑的揮了揮手。
李桑柔斜瞥了張管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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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再一個十天的文章點評貼出來之後,孟彥清就兩人一班,挑了二三十人,每班一個時辰,盯著尉四奶奶她們要找的那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