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那些道爺了,誰知道……唉,也就今年才好些了,前些年,兵荒馬亂的,唉。別找了,只怕是找不到了。”
“嬸子,您說的,怪嚇人的。”李桑柔一臉驚悸。
“咱這樣的,有什麼好怕的?又不當官,又沒錢,多咱們一個不多,少咱們一個不少,咱沒什麼好怕的。
“只要見事兒躲遠點兒,別好事湊熱鬧,就沒咱們什麼事兒,真要有什麼事兒,唉,那就是命,命中註定。”掌櫃娘子說著,感慨起來。
“嗯,我阿爹也這麼說。
“嬸子,什麼是四白眼?什麼是鷹眼?”李桑柔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鷹眼圓。”掌櫃娘子說了一句,皺著眉,想不好下一句怎麼形容了。
“像我這樣嗎?”李桑柔指了指自己的眼。
“這妮子。”掌櫃娘子失笑,“這叫杏眼,跟鷹眼差的一個天一個地。
“這個,還真不好說!”掌櫃娘子說著,一拍桌子,“們明天走不走?要是不走,明兒還來,還像今天這樣早。
“明兒個,十有八九,那位當家的要過來吃滷煮。
“他們這幫人,隔天買一回菜,準得很,多半是那些小小子,小丫頭過來,隔上五天七天,那位當家的就過來一回,到咱們這裡吃滷煮,一吃一大盤子。
“他上回來……”掌櫃娘子掐著手指頭算了算,“有五六天了,明兒十有八九要來。
“們要是不走,明兒再過來,我指給瞧瞧。
“嬸子跟說,碰到四白眼,可要離他遠遠兒的,碰到鷹眼也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可別惹他,要是鷹眼再加四白眼,那可得小心再小心!”掌櫃娘子神情嚴肅的交待道。
“嗯!”李桑柔趕緊點頭,“不知道阿爹和大哥他們找生意找的怎麼樣,要是明天不走,我一早兒就過來!”
“小妮兒啊,嬸子跟說,當官的那家,唉,算啦。
“瞧著他,家裡當官,有錢,人又生得好,可哪兒都好,他瞧著呢?
“人跟人,家跟家,那得差不多。
“嬸子跟說啊,咱們鎮東頭有一家……”
掌櫃娘子長篇大論的講起了閒話八卦,李桑柔凝神聽著的津津有味。
她喜歡嗑瓜子,喜歡聽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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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比前一天略早半刻來鍾,李桑柔又到了小食鋪。
掌櫃娘子眉開眼笑的招手把她叫到大灶後面,遞了只小碗給她,小碗裡盛著半碗白白嫩嫩的豬腦,澆了一層滷汁。
“快吃了,大補的。”
李桑柔接過,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送進嘴裡。
“好吃吧?”掌櫃娘子仔細看著李桑柔,見她一臉享受,頓時笑出來。
李桑柔吃完半碗豬腦,跟在掌櫃娘子後頭,洗菜擦碗,端菜送面,收拾桌子。
小食鋪裡的客人漸漸多起來。
一箇中等個子的精瘦男人,如一根鐵刺,從菜市街過來。
男人身後,跟著十來個挑著菜肉的少男少女。
李桑柔看向精瘦男人的目光一觸即退,小心翼翼的接過碗麵,往窗邊一桌送過去。
李桑柔送好了面,順手收拾好剛剛吃好離開的隔壁桌子,端了髒碗筷,蹲到井邊,利落的涮出來,放好。
掌櫃娘子招手叫她,“妮兒,把這碟子滷煮送過去。”
李桑柔上前接滷煮時,掌櫃娘子衝她用力眨了下眼,指了指精瘦男子那一桌,“就是那一桌,裝得滿,慢著點兒。”
李桑柔嗯了一聲,端著滿滿一大盤子滷煮,往精瘦男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