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笑道:“第二拳是利息.”等到衙差衝到身前.大奎等人早扔了棍‘棒’木鍁.
帶頭的捕頭來到眾人近前怒喝道:“官家鹽場豈容你等放肆.聚眾鬥毆者嚴懲不貸.統統帶回衙‘門’.”說著抖了枷鎖與眾衙差一起將大奎六人一併鎖了.
那姓林的漢子此刻手腫腳腫頭也腫.仿若熊貓一般黑著兩個眼眶卻哪裡還能走.
衙差命大奎等人用‘門’板將他抬了.一併押解回了衙‘門’…….
打架原為小事.捕快稟報了頂頭上司同知大人.衙‘門’很快便做出了懲戒.鑑於大奎等人身無分文.罰銀是沒有了.便責令大奎六人到鹽場做工一個月.況且只管飯沒工錢.如此權當罰銀了.姓林的漢子因為傷勢不重.但所需湯‘藥’費卻需從罰銀中給付.
當天大奎等人便如願的進了鹽場.誰知其他的苦力幹活是領竹籤.幹完了憑竹籤多少領工錢.而大奎等人沒工錢卻有監工跟在一邊.乾的慢了監工上來便是一鞭子.如此只區區幹了小半天.大奎六人便每人至少扛了二百包的鹽包.如此算來.一天需抗八百到一千包的鹽包.一月下來至少要抗三萬個鹽包.六個人便是十八萬個鹽包.若是算銀錢那便是六十兩銀子.每人罰銀十兩.這也太黑了.
直幹到天全黑.大奎等人才被帶到鹽場邊的一個大工棚裡.工棚裡卻早有十餘名身穿囚衣的囚徒.這些囚徒一個個面目猙獰一臉兇相.見到大奎等人進來.俱是以幸災樂禍的眼光看著他們.
開飯了.窩頭就菜湯.大奎等六人與囚徒一併爭搶.好歹仗著身大力不虧吃了個飽.當晚便在工棚裡睡下.
曉是大奎這六人身子骨壯實.連續幹了三天便也幹不動了.尤其是大奎.病癒以來身子本就虛弱.縱是身具神力卻也經不起這般煎熬.可一旦動作慢了.那幾名監工的鞭子便如雨點一般‘抽’在身上.大奎六人身上此刻具是傷痕累累遍體鱗傷.
大奎這才醒悟.那姓林的與官府相識.這般是要將他們‘弄’死啊.
雖是苦痛難熬.大奎仍是鼓勵自己的六個屬下咬牙堅持著.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到底讓大奎‘摸’到了‘門’道.
原來這鹽場雖是官家的.卻每十天左右便有一隊車馬趁夜進入鹽場卸貨.大奎早已心中明瞭.官鹽是每月運送一次.而這些車馬是每十天一次.也就是說那饒州府府尹潘苛夥同鹽政使司將‘私’鹽‘混’入官鹽中售賣.如此一來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貨.
臨來饒州時.大奎已經知曉.每月官鹽在饒州所留與其他州府相比甚少.有時甚至不足其他州府的半數.如此算來.探子所報非虛.那饒州府府尹潘苛假公濟‘私’魚目‘混’珠之下.一年撈得百萬兩白銀豈在話下.
要知道.整個江西行省的鹽務皆在饒州週轉各地.這其中的暴利可想而知.大奎雖是知道了箇中奧妙.卻不能擅自離去.仍是咬牙堅持到了一個月.方才被放出了鹽場.
大奎與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六人相互攙扶著回到住處.正巧有其他三名屬下也在這裡.大奎歪在鋪上聽了他們一一稟報.心中頗感滿意.
原來潘苛在這饒州城能夠根深蒂固的原因便是其會做官.上任以來上下打點廣結人脈.自然更是撈得順風順水路路暢通.貪官有一條金科‘玉’律:錢是一個人撈得.卻不是一個人‘花’的.潘苛將上上下下都照顧到.將所有人都栓成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此便會自然形成一個體系.貪官的體系.百姓講的官官相護.也就理所當然了.
大奎想了片刻才道:“我們先養‘精’蓄銳三天.然後便開始收網.這三天裡不得打草驚蛇.先這樣吧.”大奎在屬下的攙扶下回了吳府.他需要好好地歇一歇了.此刻大奎周身痠痛.腰都快斷了一般.
長時間的不活動筋骨.幹一個月的重活便如此不堪.看來是該活動活動了.
傍晚時分.通往饒州的官道上遠遠行來十餘輛車馬.每輛車上俱是篷布遮蓋.繩索捆紮.除了每輛車上有個車老趕駕車外.尚有十餘名趟子手模樣的漢子緊跟在車隊後隨行.
再有半個時辰即可進饒州城了.車隊卻在離城五里的一個茶攤停了下來.許是茶博士與這些人相熟.已早早的將座頭茶具準備停當.車隊眾人拴妥了車馬便各自到茶攤上尋座頭圍坐了.茶是早就沏好了的.這些人也不客氣.紛紛動手倒茶來喝.
按說這許多人該是十分熱鬧才對.出奇的是竟然沒一個人‘亂’講話.俱是沉聲無語默默喝茶.有些人許是餓了.取出自帶的乾糧就著茶水吃喝起來.
茶博士只是忙前忙後的續水.卻也沒有隻言片語.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天上卻是烏雲密佈怕是要下雨了.
此刻雖是陽‘春’三月.但江西雨季多在五月以後.此時見到天要下雨.茶攤上一副座頭上站起一個麻臉漢子對著眾人喝道:“今夜有雨.我們提早進城.”話音一落.圍坐在桌旁的眾人紛紛起身去解了車馬韁繩.車隊仍如來時一般向饒州城行進.趕在城‘門’關閉之時進了城.取道向北.卻是鹽場的方向.
饒州是江南大城.城內既有不少景緻.通往城北的必經之路便是三秀林.三秀者翠竹.怪石.‘花’草.雖是天‘色’已晚.卻仍可見路旁翠竹‘挺’拔勁秀直指蒼穹.怪石嶙峋掩映林間.奇‘花’異草星羅棋佈.此時正是陽‘春’三月.一路行來‘春’風習習‘花’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