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柯很討厭生病,因為生病了,就是何莉陪著他。
她不會安安靜靜陪著,只會一個勁地抱怨,一個勁地在韓柯面前詆譭任平堯,還順帶教育韓柯。
任平堯應該是掛了電話就訂機票飛回來了,他來的很快。
在關於寄宿這個問題上,他在醫院跟何莉吵起來了,還是被護士制止的。
不過,這次爭執,應該是任平堯贏了。
韓柯不用再上寄宿學校,就上正常的小學,放學的時候,任平堯會去接他去實驗室,要是有空就直接回家。
韓柯一直都覺得何莉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明明嫌韓柯麻煩,卻又在韓柯要開家長會的時候擠時間過去,就算任平堯想去她也不讓。
除非是實在擠不出來時間,才會讓任平堯過去開家長會。
後來,韓柯八九歲的時候,他推測出了一種可能——因為成績。
這種推測不無根據,以前韓柯每次都是第一名,何莉基本次次家長會到場。而有一次,韓柯考了第三名,何莉沒有說要去參加家長會,直接說自己沒空,讓任平堯去。
韓柯很早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爸媽可能會離婚,但他從沒想過會是任平堯先提。
不過,在那件事發生後,韓柯很能理解任平堯的心情。
那是一個雨天,任平堯因為沒有帶傘,借了那個巧克力姐姐的雨傘。
傘是粉色的,上面點綴著花瓣圖案。
任平堯到家的時候,被何莉攔住審問。
可是他怎麼說,何莉都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想的。
她一口一個狐狸精,縱使是好脾氣的任平堯也受不了了,他吼道:“你有完沒完,像個潑婦一樣。”
“潑婦”兩個字刺激到了何莉,她扯著嘴角譏笑,“潑婦?呵呵,小狐狸精就不潑婦了,你去啊,去找她。”
任平堯瞪了她一眼,拿起雨傘轉身出了家門。
何莉隨後跟上,任平堯果然回了實驗室,不巧,巧克力姐姐還在。
因為任平堯身上淋了雨水,衣服溼了,巧克力姐姐拿了條手帕幫他擦了下上衣。
就是這個時候,何莉進來了。
她兩眼通紅,跟發瘋似的甩了巧克力姐姐一巴掌,力氣用的極重,巧克力姐姐被打的耳鳴,臉上發麻,半天沒回過神來。
任平堯最先反應過來,攔腰抱住何莉,用力往外拖,眼睛卻看向巧克力姐姐,嘴裡還說著:“小李對不起啊,我先把你師孃帶回去,回頭再跟你道歉。”
等到出了實驗樓,到了校門口,何莉死活不肯上車,任平堯和她就站在雨裡淋著。
僵持了許久,任平堯開口:“離婚吧,我受夠你了。”
何莉微愣,臉上馬上掛上嘲諷的笑容,“好啊,但孩子得歸我,不然我不離。”
任平堯猶豫了下,聲音低啞,“行。”
那一年,韓柯十歲,才小學五年級。
就像當初去寄宿學校一樣,他又一次被迫選擇。
何莉絕對的雷厲風行,離婚證下來的當天,她帶著韓柯離開了那座城市。
韓柯十三歲的時候,何莉再婚了。
跟一個也是二婚的男人在一起,那個人就是韓肅。
韓肅有個女兒,據他說是判給了母親,他只負責給撫養費。
他們兩婚後沒幾天,何莉就帶著韓柯去改名改姓了,從此,這個世界上就少了個“任何”,多了個“韓柯”。
“任何”——以汝之姓氏做吾兒之名。
這個名字曾經是愛情的見證,現在卻成了何莉不願提起的曾經。
亦是韓柯回不去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