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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五章 雨夜

“我在想,王源明知殺王鉷和羅希奭會有很大的風險,這兩人死在劍南,無論如何他都脫不了干係,殺了王鉷和羅希奭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於他並不利。因為如果失手,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失去,而且到時候連楊國忠都不會救他,他還是這麼做了,這是為什麼。”

盧錫安腦子轉的飛快,但完全跟不上李林甫的思維。

“顯然……只有在一種情況下,王源才會鋌而走險殺掉王鉷和羅希奭,那便是,他獲悉了王鉷和羅希奭去劍南的意圖。如果別人要殺我,那麼我也會不計代價的殺了他,這才是王源真正下決心動手的原因。”李林甫錘著床沿沉聲道。

盧錫安是知道王鉷和羅希奭去劍南的目的的,作為已經進入李林甫心腹核心的人物之一,他知道的很多。事實上,當初自己差一點便是兩位欽差之一,只是李林甫對他還不放心,擔心他不老道露了馬腳,所以才舉薦了王鉷去宣旨。

“但王源為何說是爨氏餘孽在散花樓行刺了他?”盧錫安問道。

“這便是王源的高明之處,我相府八虎直到今日杳無音訊,顯然是刺殺失敗了。王源必是已經知道了刺客的身份,但他卻並不公開挑明,那是因為,他也一定知道老夫會識破他借刀殺人的詭計。如果老夫現在拿這張口供做文章,指責王源設計殺害了王鉷和羅希奭,王源一定會拼死反擊。到時候挑明刺殺之事是本相背後主使,那將是兩敗俱傷之局。老夫最擔心的是,八虎之一落入王源之手,若是背叛老夫,出面指證,那豈非是不堪之局?”

盧錫安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腦門上冒出汗來。

“相國的意思是,應該心照不宣,對此事採取低調處理,決不能出現兩敗俱傷的局面?”

“正是,相互識破對方的計謀,其實便是互相握著對方的把柄。只要老夫不提此事,王源也不會提,這樣便相互牽制抵消,相安無事。所以,這決不能憑此口供發難,否則極有可能反噬己身。”

盧錫安嚥了口吐沫驚歎道:“這個王源可真是可怕的很,尚未及弱冠之年,竟然心機如此之深,當真讓人毛骨悚然。”

李林甫道:“也許是老夫想多了,高估了他。也許他根本就沒想過這些,只是計劃不周露出了破綻。但無論如何,老夫不想冒這個險,老夫不能毀在此人手上。只能相機行事,一定能找到機會除掉這個禍害的。”

盧錫安默默點頭。

李林甫看著滿臉木然的盧錫安道:“咱們不能動的原因當然還有一條,陛下三天前讓楊國忠下了行文,禁止針對此事誹謗議論,這說明楊國忠已經說服了陛下相信此事和王源無關,已經赦了王源的罪名。在這種情形下,我們便更不該再拿此事做文章了。”

盧錫安忙道:“卑職特意選了今日大雨之時,衙門裡的人都早早回家了,政事堂也空無一人,沒人會知道。”

盧錫安點頭稱是,李林甫嘆了口氣,緩緩將那份口供摺疊起來,放進床頭的木盒之中,轉過頭來道:“此事到此為止,靜觀其變。倒是朝廷裡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你需要跟我詳細說一說。”

盧錫安挺了挺胸道:“正要稟報相國,事情還真不少。今日楊國忠提出給劍南道增加兵額之事,要取消范陽和平盧兩節度今年擬定的兩萬兵額,將這兩萬兵額給劍南節度使王源增兵。楊國忠和章仇兼瓊極力推動,要求眾人都表態。很多人沒有當場表態,楊國忠要求明日必須落實此事,故而需要聽相國的意思,我們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此事呢?”

李林甫緩緩點頭道:“此事老夫聽說了,楊國忠派人告訴了我,徵求我的意見,我推說病休在家不便做出決定,讓他獨自定奪。他想借我的名義壓安祿山,我豈會上他的當。”

“那相國之意,咱們該竭力反對此事麼?”盧錫安道。

“反對?為什麼要反對?他楊國忠在安祿山頭上動土,安祿山豈會饒了他?老夫巴不得他得罪安祿山呢。瞧著吧,安祿山得知此事後必會暴跳如雷,等著瞧好戲便是。明日你們都表態讓楊國忠做主此事便可,讓他去扛著此事,讓安祿山找他算賬,誰也不要反對。老夫樂見此事。”

盧錫安拱手道:“卑職明白了。還有一事告知相國。聽說太子今日覲見陛下,說相國久病不起,政事堂中楊國忠一人實難承擔繁重的政務之事,於是舉薦王忠嗣入朝,任中書平章兼刑部尚書的職位,聽說陛下並無反對意見,恐要拿出來給眾人廷議了。”

李林甫睜大眼睛道:“什麼?訊息準確麼?”

盧錫安道:“宮內流出的訊息,應該不會空穴來風,但卑職尚未確認證實此事。”

李林甫呵呵冷笑道:“好,很好,打量著王鉷和羅希奭死了,老夫又病在床上,滿朝再無老夫得力之人,這些魑魅魍魎都要跳起來了,都要翻天了。呵呵呵,很好。太子這是急著要安插心腹之人了。王忠嗣這幾年已經風光的很,領著四鎮節度使之職,他和太子一起長大,和皇甫惟明一樣,都是太子的心腹。現在兵權要抓,政務也要插一手,這是要頂替老夫當右相了。太子啊太子,你未免太著急了些。”

盧錫安道:“相國息怒,這件事何不也讓楊國忠去反對,他能容忍太子所為麼?”

李林甫搖頭道:“楊國忠可不會反對太子的提議,他這點眼光還是有的,太子此舉也不是針對他,而是欺負老夫如今處境不佳罷了。嘿嘿,他們以為老夫已經倒下了,但老夫豈會這麼輕易的倒下,老夫能坐鎮朝堂十幾年,道行豈是他們這些小妖小鬼所能比擬。瞧著吧,老夫要給他們重重一擊,打的他們暈頭轉向。”

盧錫安道:“相國有何吩咐,儘管跟卑職說,卑職去辦。”

李林甫道:“過兩天需要你去跑跑腿,這事兒先不急,老夫自有主張。”

盧錫安點頭稱是,李林甫說了這麼久的話,明顯顯得精神有所不濟,管家上前提醒李林甫需要休息,盧錫安忙起身告辭道:“相國多多保重,好好的休息,若有差遣,命人通知卑職便是。”

李林甫眯著眼打了個張口,擺擺手道:“管家送送盧侍郎。”

盧錫安躬身退出,在管家的陪同下送出府門。李林甫又恢復了似睡非睡的狀態。

雨聲未息,燭火搖弋,夜色已深。長安城中燈火闌珊,不知有多少人徹夜未眠,不知有多少人正在思考著關乎他們人生的大事。不知有多少大事即將發生。

……

五月末,柳鈞在京城盤桓數日之後回到了成都,隨同柳鈞到成都的除了一份任命王源去南詔國宣旨的欽差聖旨之外,還有楊國忠的信件和兵部准許劍南增加兩萬兵額的行文。當然還有秦國夫人給柳鈞帶來的各種各樣的東西。

十名秦國夫人精心挑選的煉丹方士也隨同而來,面對十名仙風道骨的方士,王源笑的合不攏嘴,自己萬分期待這十名方士會完成心中的一些想法。研究出可以用來實戰的火藥配方,才是真正可以立足於這個時代的真正本錢,成為這個鐵血冷兵器的時代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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