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星野千代的緊急情況通報,說顧問部的副部長秋山吉慶,要喬裝改扮到江寧東南部的郭莊鎮,檢視政保總署所謂的地下黨秘密聯絡點,是否具有真實性。
沈明峰立刻就意識到,這是挑起特高課顧問部和政保總署之間,狗咬狗的絕佳機會。為此,他直接派安旃絳和畢高奎兩個行動高手出馬,要在郭莊鎮擊斃秋山吉慶。
事發之後,顧問部別看沒有什麼證據,也會把矛頭對準萬里浪和政保總署,如果不是他們動的手腳,這麼隱蔽的事情,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以日本人的行事風格,採取報復措施是必然的。
“奇怪,按理說特高課顧問部和政保總署應該是一丘之貉,當初也是在顧問部的操作下,萬里浪才從特工總部撤銷後,成為政保局的局長,雙方的關係非常密切。可秋山吉慶偷偷摸摸跑到郭莊鎮來檢查政保總署的工作,這樣的舉動幾乎等於是撕破臉了!”
“如果說顧問部察覺到萬里浪和軍統局有聯絡,追查的目標應該是軍統局的潛伏組織,沒必要跑到這裡來搞小動作,調查什麼地下黨秘密聯絡點的真實性?”畢高奎抽著煙,拿著望遠鏡站在樹底下邊看邊問。
在他看來顧問部的舉動有些不符合邏輯,政保總署雖然有特高課顧問部的日本特務作為顧問,監視政保總署的言行舉止,但日本人通常是掌握情況,不會過多幹預政保總署的工作,更別說是直接插手底層活動了。
萬里浪可是廖雅權時期就成為特高課顧問部扶持的物件,秋山吉慶跑到偏僻的鎮子,調查政保總署的工作是否屬實,這已經破壞了遊戲規則,沒給萬里浪和政保總署留一點面子。
關鍵是調查的點不對,如果察覺到萬里浪腳踏兩隻船,調查也應該是在金陵城內進行,政保總署發現的地下黨聯絡點是否真實,這不是多大的問題,難不成萬里浪還會投靠地下黨不成,那就成笑話了!
這個舉動也表明,顧問部對萬里浪非常的不信任,或者說懷疑到了一個臨界點,就差最後的驗證了。
“歸根結底還是軍統局和中統局鬧騰的結果,他們在各地的潛伏組織,打著策反的旗號,大肆接觸汪偽政府的官員和將領,收取賄賂也就算了,連人家的小老婆也一起笑納,搞的是烏煙瘴氣,這些爛事自然瞞不過日本特務機關的耳目。”
“日本是撞到南牆也不回頭的性格,既然不承認失敗,當然不會容忍這樣的局面出現,可目前日本的處境,又逼著日本早點結束這場戰爭,顧問部不能把汪偽政府的官員和軍隊將領都給抓起來,這和日本現行的策略不相符,所以,只能有針對性的操作。”
“萬里浪和軍統局之間有秘密聯絡,這一點肯定被特高課顧問部偵知了,所以秋山吉慶這次來,就是想要看看事態究竟發展到了什麼程度。如果萬里浪和政保總署的特務,所做的一切都在欺騙或者糊弄特務機關,這對日本人來說是個無法容忍的事情。”安旃絳說道。
她說的大致情況沒有錯,但是不全面。
秋山吉慶為什麼要來郭莊鎮?
這其中的原因只有萬里浪和心腹喬富民才明白!
因為這個局是萬里浪親手佈置的,找準了秋山吉慶的弱點,故意挑動對方內心的不信任,然後想要來個劇情反轉。
萬里浪認為自己才是下棋的人,在他眼裡,秋山吉慶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為的是給自己爭取時間。
可他不知道的是,秋山吉慶一旦發現這個“聯絡點”的問題,等待他的就是個死局,如同當年的李仕群一樣,被日本人下毒手除掉!
“你說的也對,局本部給我們的日美戰況通報說,美軍目前正在進攻琉球群島中的沖繩島,這個島嶼距離日本本土近在咫尺,換句話說,侵略者已經到了最後的掙扎時期。”
“但他們自己是不會承認現實的,特別是這些日本特務,可能行為比以前更加的瘋狂,這次狗咬狗的內鬥,也算是戰敗前日偽的謝幕表演了!”畢高奎說道。
此時的秋山吉慶和助手,坐在馬車上和愛說話的車伕閒聊,他們雖然不太懂江南的地方方言,可是這個車伕常年在江寧這樣的地方討生活,也懂得一些北方話,加上兩個客人出手很大方,不但提前給了雙倍的車費,還給了他一包四君子牌香菸,基本上是有問必答。
“咱們快到郭莊鎮了吧?這一路上很太平啊,我剛來的時候還聽人說,這個地方不但有地下黨游擊隊出沒,還有山城政府的游擊隊活動,我這一路上還有點擔心呢!”秋山吉慶笑著說道。
“我家祖祖輩輩都在郭莊鎮生活,巴掌大的地方,鎮上發生的事沒有什麼不知道的,從來沒見什麼地下黨的游擊隊,也沒見山城政府的游擊隊,來郭莊鎮的人也不是很多。”車伕說道。
“大祥車馬店你知道吧?”秋山吉慶問道。
“我是趕車的,周圍的車馬店當然熟悉了,大祥車馬店就在郭莊鎮,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前幾天車馬店轉手給了別人,原來的老闆帶著家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眼下的車馬店,從老闆到夥計全成了外地人,他們根本就不懂行,也不像是做這種買賣的人,見到客人愛答不理的,這樣的做法,盤下這家店肯定賠錢。來往的馬車沒人願意住在大祥,鎮上還有一家車馬店,您要是想住店,勸您不要住在大祥。”車伕說道。
“大祥換老闆了?這也是怪我,竟然沒有提前問問你,咱們掉頭回江寧吧,我再多給你點錢,白跑這一趟了。”秋山吉慶說道。
“您是要到大祥車馬店啊,瞧瞧這事鬧的,行,您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咱們馬上掉頭!”車伕說道。
他才不管客人怎麼安排呢,只要給錢就行,再說客人說的也是合情合理,他也沒有多想,馬車掉頭返回江寧。
“怎麼馬車忽然掉頭了?以我們隱藏的位置,他不可能發現啊?”畢高奎目瞪口呆的看著遠處的馬車。
“不是我們的問題,肯定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他們是坐馬車來的,能交流的只有車伕,以這樣的條件限制,只有車伕的話才能讓他改變主意,走,我們跟在後面,盯住這個車伕,到時候問問就知道了。”安旃絳說道。
“可是區長的命令,是我們殺掉這個傢伙,我們開著車呢,很容易就能追上他?”畢高奎遲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