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皓之聞言晃了晃手裡的茶杯,抿了一口輕笑道:“小弋,你不懂。像他這種人我比你瞭解。表面看著良善,真要無情起來也最是果決。他能狠心一次,就能狠心第二次。你只有學會拿捏住他心裡最柔軟的部分,才能把他牢牢攥在手心裡。”
“像你對趙悅聲這樣嗎?”沈弋不自覺的拔高了聲音,在祁皓之突然滯住的表情中繼續開口:“你和趙悅聲彼此糾纏了這麼多年,相互折磨了這麼多年,你們過得真的好嗎?”
“皓之,作為一個旁觀者,我覺得這些年你過得並不快樂,因為——趙悅聲不快樂。”
趙悅聲和祁皓之兩家算是世交,趙家是醫學世家,祁家則與法律打交道,擁有全國最大的律師事務所,東辰集團的法律事務也都是交給祁氏打理。祁趙二人同歲,算是一對竹馬,結伴長大、形影不離。之後更是像約好了一般兩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只不過一個學醫,一個學法。
也不知是誰先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大二之後兩人便開始交往,蜜裡調油了好一段日子,直到大四時被趙悅聲的父母發現了他們地關係。
趙母極力反對並以親情相逼,無奈之下趙悅聲將祁皓之約到一家咖啡廳提出了分手。趙悅聲離開,不甘心的祁皓之匆忙追出,被突然開過來的汽車撞倒,雖然性命無憂,但傷了腿骨。
當時正直全國大學生籃球聯賽,祁皓之作為主力隊員,帶隊一路打進決賽,只剩最後一場比賽就能圓滿他這四年的努力,並且有機會進入職業球隊比起當一個律師或者法官,他更熱愛籃球,成為一個職業球員才是他一直渴望的事情。
可這一撞,撞碎了他所有關於籃球的夢想。受傷讓他缺席了聯賽最後一場比賽,而腿部診斷的結果更令他絕望:今後正常走路沒問題,但不能做劇烈的運動,陰雨天也會腿疼他再也打不了籃球了。
這件事之後,趙悅聲不顧家裡反對堅持從口腔科轉到骨科,祁皓之則一心學習法律,籃球館裡再也看不到他揮汗如雨的身影。
然而,兩個明明分手的人,卻莫名其妙的繼續來往。兩人心裡都覺得,祁皓之的傷,是趙悅聲造成的。一個怨恨,一個愧疚。所以只要祁皓之找趙悅聲,趙悅聲都會去。
曾經因為青澀而不敢跨越的雷池現在竟也變得容易了。
明明是愛人之間最甜蜜的事,卻被兩人當做工具。
一個用它報復,一個用它贖罪。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起初,趙悅聲每每看到祁皓之打來的電話總是不自覺的害怕,那種疼痛的感覺會瞬間從記憶裡鑽出來、蔓延至神經末梢、吞噬掉他所有的感官。趙悅聲不解,這分明是酷刑加身一般的事,怎會有人對它甘之如飴?
時間久了,趙悅聲對這事竟也從害怕變成麻木。欠的債總要還的,只要祁皓之還要討,只要自己還得起,他就奉陪。
那段日子裡,趙悅聲時常因此受傷、發燒,祁皓之總會在結束之後逃避什麼似的匆匆離開,留下趙悅聲一個人獨自處理傷口,照顧自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祁皓之在做這事時不再揭自己的傷疤,也不再粗暴,但兩人之間也再無他話,默默開始,又無聲地結束,然後各自回到沒有彼此的生活裡去,直到下一次見面。
誰也沒有再和其他人交往,兩人就這麼耗著,直到畢業,直到現在。
和沈弋分別之後,祁皓之獨自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逛著,腦海裡回想起沈弋最後的那句話,忍不住咒罵了一聲。掏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喂。”聽筒裡傳來了那人清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