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贏深吸了一口氣,消化了一會兒:“這真是……太曲折了。”
南宮鑰一隻手端著熱茶,另一隻手將披風拉緊:“你說那福兒魂體不穩,我都能進她的魂識,怎麼龔夫人將她逼不出來呢?”
“龔夫人的魂本來就受傷了,而且又不全。”孟贏臉色沉重了幾分:“過了這麼幾天恐怕不會太好,只希望明儀君抓緊些。”
院子裡那棵萬年青上薄薄地鋪上了一層白色,再看去月亮門,外面的世界已經與這裡完全隔斷開了。
這場雪持繼了很久,第二日天地間一片白色,空氣中全是凍人的冷意。孟贏確實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一早就已經不知跑去外面做什麼了,南宮鑰躺在床上想,他是不是真的跑去幫著家主打掃房間了。
窗欞噼啪聲響,南宮鑰一驚,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腦子又一陣發暈,等她暈過之後床前已經站了一個人,正是虞㶣忠文。她眼風向他身後掃了一眼,那位一直跟著她的盛柒呢?回去了?
舉起手尷尬地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臉:“這個,我可以解釋。”
虞㶣忠文用鼻子冷哼了兩聲:“好啊,解釋來聽聽。”
南宮鑰清了清嗓子:“那個,是這個樣子哈,你看,我長得這麼斯文,這麼秀氣,我師傅說……”
“不像個男人。”
她一愣,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就是……那個,我其實當然是個男人,可師傅說我長這個樣子會吃虧,打個架首先氣勢上就輸了,所以嘛……你幹什麼!”
虞㶣忠文開啟她擋過來的手,眯了眯眼睛:“沒有喉結。”
南宮鑰住自己已經開始要發抖的聲音:“我還沒有開始發育。”
虞㶣忠文一把將南宮鑰從被窩裡拉出來:“平胸。”
南宮鑰一股氣衝上腦門,抬腳踢了過去,被虞㶣忠文一把抓住腳踝,身子向後一仰重重地跌倒在床上,顧不上疼痛,使勁收回腳,迅速地撲起來將腳跪坐在身子下,忍不住臉紅道:“你你你,你個變態!”
“都是大老爺們你害什麼羞。”虞㶣忠文又靠近了幾分,南宮鑰跟著往後傾倒,內心開始忐忑起來。
他半眯著眼:“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是在哪裡呢……”
南宮鑰的心已經提了起來,虞㶣忠文伸手將她頭上的木簪子一扯,一頭青絲瞬間滑落,她心裡頭暗道“完了”。
時間像靜止了一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對望了許久,他站直身體,在桌子旁尋了條凳子坐下:“說吧,你在那女人那裡見到那條黑狗沒有?”
她吞下一口唾沫:“沒有。”
“沒有!”虞㶣忠文倒了一杯隔夜的冷茶,一口飲盡:“你想清楚點再說,要不我這糊塗記憶就要清晰起來了,到那時候我去一趟洛邑幫你也清醒清醒?”
南宮鑰懵了,半晌後,嘆了一口長氣:“咱倆聊會?”
虞㶣忠文沒有說話。
南宮鑰盤著腿坐在床上,把被子拖起來將自己裹成個粽子:“麻煩幫我倒杯茶。”
虞㶣忠文看著她眼睛都沒眨一下。
她乾笑了兩聲:“那就算了吧,不喝也沒事。”說完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了下去:“這個事情,我不好以我的觀點來說,這麼樣,我還是將這個事情從頭給你講一遍,你自己琢磨。”
認真的看著對面的男子,南宮鑰將龔長凡對靖宇的感情簡化了之後將她在龔長凡記憶中所見的事又再說了一遍,特別是龔長凡失魂後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生下虞㶣忠文時的內心想法,以及對虞㶣良語的交待重點描述了一番,最後喘了一口氣結束了談話。
不知道虞㶣忠文對這個答案滿意不滿意,如果不滿意真將她賣了她應該要怎麼辦?如果因此連累了孟焦教又要怎麼辦?牽連廣了會不會對虞㶣家有什麼影響?她腦子一連串地問號,心裡頭越來越懼怕起來。
窗外的一隻不知名的島尖銳的聲音響起,南宮鑰一抖,一張小臉變得蒼白,還硬擠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出來:“忠文大哥,我覺得這個事情一開始它就走偏了,其實也不是誰的錯,只是命運的作弄,你母親……她也不容易。”
虞㶣忠文“刷”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嚇得南宮鑰手上抓的被子差點落下去。她眨了眨那雙大眼睛,看著虞㶣忠文又從窗戶上翻了出去,一股雪風夾著冷氣吹進來,南宮鑰又將被子緊了緊。
孟贏午時回院子時,南宮鑰正踩著積雪站在雪地裡抬頭看萬年青,一頭烏黑的頭髮垂落至膝蓋,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愣愣地看著樹葉上厚厚的積雪一眨不眨,櫻唇微啟,好一副美人踏雪圖。
一件長披風搭在南宮鑰肩膀上,她低頭一看,挑眼看向孟贏,眼角一垮,哭道:“師兄,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