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城消失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它原本就不存在於人世間,在夾縫中求生存,從前是,如今也是,沒有人再尋得到它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它獨立存在,再不是誰眼中的久獵物。
可是,無法進入與查無音訊是兩回事,如果申弘動用了他的人脈去同蘇先生一起尋找月下城,那麼沒有理由完全無跡可尋,即便是無法進入,總有一絲氣息能讓人抓住。
還是說原本自己就理解錯了,芒陽的意思就是說月下城會完全消失?消失得乾乾淨淨?
那個地方在她心中佔了一個位置,在月下城中所經歷的一切是真的感同身受,她不能接受這個地方從這世上真正消失了,就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為什麼會消失?”她喃喃自語:“可是,如果月下城不存在了,只能說明神樹不在月下城了……”神樹不在月下城了!她看向申弘:“不對,蘇先生還是沒有說實話,他在保護著誰,或者是在包庇著誰。”
兩個人異口同聲:“錫雲教!”
南宮鑰咬了咬牙,說不出的憤怒:“錫雲教這攪屎棍是要做什麼!”
風捲起地上的黃沙,一行人逐漸接近了前面的商隊,前方有二十來人,中間拉了四車貨物,貨物看起來很沉重,一行人馬將道路堵了個嚴實。
申弘點了點頭,後面有人策馬上前詢問可否讓道,南宮鑰看著那商隊總覺著不對,策馬正要上前,前面的商隊突然發難,一隊人馬紛紛從蓋著馬車的貨物簾子下抽出長刀向他們這邊的人砍了過來。
申弘這一邊統共有十一人,雖說個個身上都有傷,但對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情卻反應迅猛。前方刀劍之下盡是殺招,申弘一把將南宮鑰抱到他的馬背上,策馬往後跑去。
襲擊的人訓練有素,根本就不可能是行商之人。孟達的聲音粗魯地響起:“又是誰下的爛藥,我要回家啊……”說話間一劍刺死一人,一個翻身從馬上落下,加入了混戰之中。
那假扮的商隊仗著人多,有一半的人突圍,往南宮鑰這邊追來。
南宮鑰從申弘的臂彎中探出頭往後看,那幾人來勢洶洶,追得極緊,看不出來是衝著她還是申弘而來,但從當前的局勢來看,多半應該是衝著申弘來的。
“楚宮有亂,沒時間來處理我的事情,我這是因為被送去吳國為質才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他明白她在擔心:“所以說雖然想殺我的人很多,但是不應該在去往曾國的路上堵我。”
南宮鑰訝然:“難道是因為我?是南宮鈺?可,可週朝說過,因為時間太久,南宮鈺已經不可能再用得上我的身體了。”
兩人對視一眼,意識到事情可能更糟。
申弘輕輕拍了拍南宮鑰的手臂:“你坐穩一些,直往前跑,不要回頭。”
南宮鑰心頭一緊,聽申弘又說道:“我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你要對我有信心。”
話音落下,韁繩已經交到她的手上,背後的溫暖消失。南宮鑰沒有回頭,按照申弘說的策馬向前,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凌亂的髮絲因為速度太快像絲鞭條一樣,被風帶著不停地抽打她的臉。
南宮鑰腦中一片空白,不停地重複著申弘說的那句話:你要對我有信心。
時間不知為何變得那麼漫長,南宮鑰覺得自己等了許久,嗓子變幹,有種難以忍受的感覺。終於,背後一暖,她覺得眼睛一熱,一行淚就流了下來。
抬起袖子一抹,聽到他氣息微亂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可以停下來了。”
馬還在往前跑,她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就聽到他小小的一聲嘆息,一雙溫熱的大手包住了她緊握住韁繩的手,將馬慢慢勒停,握著她的雙手暖和又溫柔,溫熱的氣息掃在她的耳畔:“沒事了,別怕。”
他一直輕輕說著話,直到她鬆開了握得極緊的馬韁。
南宮鑰沒有回頭,一隻手抬起遮住了她的眼睛,聽著他氣息均勻,感覺他帶著她往回走去,她從他手掌中仰起臉看他,看他對她綻放出溫柔的笑,心下落定。
他們的人傷勢加重,好在無一人身亡,不得不離開主路尋了一處理傷口,不僅不敢過多停留還得加快行速,再經過五日,一行人都要支撐不住時,終於到了曾國。
當日,申弘收到訊息,那批追殺他們的人是周朝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