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世界讓人無比懷念,對比之下的美好在這一刻被放大。去了那樣一個地方,回來後竟有一絲委屈,想哭一場。南宮鑰在落地的那一刻即刻唸了咒語,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感受到自己好好活著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空氣從鼻腔進入體內的感覺從來沒有讓她這麼感動過。正感慨著,身是便是一陣鈍痛襲來,南宮鑰痛得頭上泌出一層冷汗,喉頭一陣腥甜浸出一絲血來。她整個人都不太好,歇了一口氣倒在地上。
融魂如幻影般落在不遠處,總算是撐到了她回來。這融魂不會作惡,這樣的存在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能回來也算是掙得了一線生機。
南宮鑰附身時沒有來得及看到這個鬼魂,此時卻看到那疤痕陳列五官錯位的臉與身體,她不知道融魂之前是個什麼狀態,眼下奄奄一息,想到它的由來,莫名讓人有一陣心酸。
雖然這就是個鬼魂,可此時的狀態看起來也糟糕得很。可無論融魂如何惹眼,但更惹人注意到的是它緊握著的那一隻手,手指縫隙裡不時便透出金色的光芒。
有走走近,南宮鑰順著那雙出現在融魂身後的腳抬頭看去,見是守別雲時正想要出聲,卻見他抬起一隻腳使勁踏了下去。
大地在他踏下去時震動了一下,帶起被踏碎的融魂化成的無盡黑煙迷了南宮鑰的眼。她思緒瞬間混亂,眼中是消散在這偌大的地宮之中的融魂和守別雲那詭異的黃金面具。
看到守別雲慢慢抬頭向她看過來,南宮鑰眼眸一縮,心裡莫名地打了個顫。比身體更痛的是心底慢慢騰上來的恐懼感。
她去死靈之地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可是守別雲說過!守別雲……南宮鑰看著那張臉,心如擂鼓般響了起來,她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
心底顫動著,因為越來越重的恐懼,身體的疼痛也開始變得不明顯了起來,那些重要的話在這個時候才清晰地被她想了起來,楓十娘在死靈之地時說過,融魂,需得數年的時間才能練得。
數年前,錫雲教為什麼要準備融魂?那種感知越來越強烈,南宮鑰有些止不住地顫慄。
守別雲並沒有在意她的存在,只望了她這方一眼便低頭去看已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團金光,那金色在他手中散發著耀眼的金光,映得那同是金色的面罩有些模糊不清。
一陣輕鬆的笑聲從面具後傳來,隨著守別雲緩緩揭下面具,南宮鑰的臉上是一片死灰。那張煙霧繚繞的面孔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對綠得發亮的眼睛珠子在那濃煙重霧中耀耀生輝。
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勒緊了脖子,南宮鑰張著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她腦子裡許多畫面滑過,倒是什麼都清晰過來了,若說是無面,那便是辛受了,那繪滿錫雲教的硃色大鳥正是被異像化的朱雀,前朝黎所崇敬的神鳥圖騰。
那些符文在腦子裡飄來蕩去,卻被她捕捉到那原不過是將鎮鬼符文反寫而已,是一種譏諷,一種嘲弄,一種對持與貶低。
無面,那是南宮鑰的惡夢,是申弘尋遍大冀也沒有找到的前朝王君,原來他堂堂正正的在這人世間如同看傻子似的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所走這一路,不過是無面重重計算之下的結果而已,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一樣,自以為聰明過人,自以為已窺到活路,自以為窮追不捨之下得了機緣,卻不過早已是別人砧板上的肉。
南宮鑰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出,一雙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充滿了絕望。
無面無所顧忌的大笑著:“如今重拾帝王運,待我將這天下收入囊中,重振黎朝。”金色光芒暴漲,瞬間充斥滿了整個地宮,慢慢將無麵包裹在其中。
無面的帝王氣運再歸他的話,也就是說也帶上了帝王命,當初他沒有運道,如何也走不上權力的最高峰,可如今這一步棋她幫著他走好了,天下大亂已在眼下。
南宮鑰此一次感覺心如死灰,眼淚從赤紅的眼眶奪眶而出,她再也見不到申弘,救不了孟贏,無法實現承諾,還將禍害了這天下。
她這一路走來,不過是想要活下去,不過是想要護住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可是,就連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也是付出了無盡的努力,可即便如此,最後也不過一句付諸東流,還會成為這天下的罪人。
就在南宮鑰思緒一片混亂的時候,整個房間溢滿的金光像是被強行收斂了去,一道模糊的紅色影子遂不及防地竄了出來直撲向無面所在的位置。在剛經歷了沉入谷底的絕望,她對於那一道從眼前劃過的紅色能些懵懂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