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本不想說話，見她一直看自己，便忍不住說道：“晚上進山迷路，接著是鬼打牆，還又遇上小鬼娶妻，你就被抓去當了新娘子？——這麼跌宕起伏驚險刺激，你自己信嗎？！”

“信！幹嘛不信！”

其實她是原本是可以編得更接地氣一點的，然而被狐七那麼一攪，根本沒時間構思，只能臨時編出個鬼故事混事了。

“行吧，那我也信了。”

沈老爺倒是很給面子，十分勉強地點點頭。徐夫人見狀卻對他說道：“快到麥收時節，前頭忙得很，老爺不如先去忙吧，我再細問問她。”

“好。”

沈老爺答應得很是爽快，臨走前還囑咐道：“姑娘大了，有話好好說，儘量講道理。”

什麼叫儘量！沈離有些傻眼了。

“我自有分寸。”

“爹~！”

沈離見他要走，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小聲央求道：“別走哇！我娘要打我啦！”

沈老爺卻一甩袖子，瞪眼道：“那也是活該！女孩家徹夜不歸，成何體統哇！”

“我這不是，有不可抗拒的原因嘛。”

“那你捱打的時候也別抗拒啊。”

沈離一臉哀怨地看著老爹挑簾出了屋，沈嘯山在門口探著半個腦袋，笑得十分誇張：“鬼打牆哇哈哈哈哈……”

沈老爺揪著他就往外走：“看什麼看，回你房裡溫書去！”

——哼，居然看我笑話？臭老三你給我等著。

但那顯然是後話，眼前這關過不去，先倒黴的肯定是自己。

屋裡就只剩下徐昭夫人和沈離母女二人。

“你是打算跟那道士私奔麼？”沒有任何鋪墊，徐夫人冷著一張臉直接問道。

“啥？”

沈離這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來——您這是根據什麼樣的線索，能推理出這種結論來？

徐夫人冷笑道：“想跑哪去啊？河南？山東？拜過天地了麼？你那麼大本事，怎麼還能掉河裡了？”

沈離滿是莫名其妙地眨眨眼，有點跟不上她的思路。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喜服，似乎還沾著些許黃沙，頓時恍然大悟，連連擺手道：

“不不不，不是您想的那樣啊！”

徐夫人卻全然不理會她的解釋：“有必要嗎？我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嗎？你什麼都沒跟我說過，就打算這麼跑了？……我養你十六年，這麼大的事你居然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沈離快哭了：“沒有啦！我幹嘛要跟人私奔啦！您是不是戲文看多了啊？”

徐夫人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他的眼裡有你，你的眼裡有他——你當你娘是瞎子嗎？”

沈離一愣，咬著指甲小聲嘀咕：“這，這麼明顯嗎？”

“哼，還說沒有？”

“好啦，就算是有……可是，這件事情，真的是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啊。”

徐夫人心明眼亮，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她。沈離被她逼得無法可想，感覺腦袋裡完全就是一坨漿糊。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