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丟在一邊的手機螢幕亮了又黑，宋書舒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管了。

紀歲時覺得她很不對勁，兩人朝夕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失落的樣子。

她一直活的很熱烈，像是曠日原野裡吹過的熱風，不被束縛，自由而絢爛。從他收集到的資料來看，生母拋棄，父親再娶，繼母為難，事業受挫，每一條都好似是一件打擊情緒的利器。

但是據他觀察，這個姑娘沒有把自己的生活變成苦情劇，相反，每天一天都是認認真真的過。

她嘴上說著儘早退休，猜測自己會遭遇的意外毫不避諱，但實際上打疫苗吃藥比誰都積極。每天吐槽著離譜人生和過分的甲方，又在房間裡養滿各種漂亮的花。

宋書舒沒穿外套，只穿著一條黑色的吊帶抱著膝坐在陽臺前，目光直愣愣的看著外面的夜色。

窗戶沒有關，黑壓壓的雲層翻湧，樹枝也被吹得連連顫動，風從窗戶中灌進來，冷風捲起吹落在藤椅上的裙襬，將她的單薄的身形勾勒得更加明顯。

四年前也是一個這樣的天氣，她記得那天天很黑，雨很冷，她孑然一身的從寢室樓裡跑出去，漫無目的得在學校裡遊蕩，當時還是林白聽到訊息後在操場的角落裡找到了落湯雞一般的她。

“宋小舒！你不要命了？！”

男人的怒喝在風雨中向她砸來。

宋書舒抬臉，接著閃電一閃而過的光亮看到他臉上的驚魂未定，想努力擠出一個笑來證明自己沒事。

“笑不出來就別笑了。”

林白沒好氣的脫下自己外套裹在她身上，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扭頭氣沖沖的說“快上來，哥哥這待遇可不是每次都有的。”

他絕口不問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用自己初初長開的臂膀背起了她的自尊。

後來

噼裡啪啦。

醞釀了一晚上的颱風終於登入，豆大的雨點落下。宋書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涼的。

不知是雨還是淚。

緩過神來，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裙角被拽住。

紀歲時在下面看得揪心，粉黛未施的少女單薄的面對風暴，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忽然眼中落下大滴的淚珠，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一直被稱作冷心冷情第一人的紀歲時驀地感受到心臟傳來的尖銳的疼痛。

她這個狀態很難讓人放心。

紀歲時起身走到椅子下，試圖引起她的注意，但陽臺沒有開燈，他現在身量又小，在她面前走來走去三四圈後不得不承認她壓根沒發現自己這個事實。

宋書舒的藤椅很高，憑他五個月小貓站起來的身高是跳不上去的，紀歲時的目光看向依舊飄飄蕩蕩的裙襬。

很小心的收了爪子，努力往下拽著，在努力了小半天后，神遊天外的宋書舒終於回了神。

“你不好好吃飯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宋書舒伸手把他撈到膝蓋上抱住，順手揉了揉肉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