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是從哪來?”介紹完了自己,燕小六輕輕地喝了一口手裡變涼的茶,話鋒一轉,問道。
或許是剛剛碰到的事情太棘手,或許是知道了對方官差的身份,書生說話的狀態不自覺的帶上了幾份謹慎,“郭北縣。”
“哦......是那裡啊......”再喝了一口涼透的茶,微微點了點頭,燕小六用一種帶著緬懷的口氣嘆道。
“官人知道?”
“沒去過,但是郭北縣呂知縣的大名,我倒是早有耳聞。”笑了笑,燕小六沒抬頭。
“您知道我們的知縣大人?”天生好奇心就爆棚的書生沒忍住誘惑,扭過了頭問道。
“聽過一點,好像是現在去了梁都做了大鴻臚。”
“恭喜了......輕侯!”面朝窗子,仿若喝醉了的衛先生聽到這句話時,耳朵卻動了動,放在膝蓋上的手轉了轉握著的陶泥酒杯,隨後,朝著面前放著的小碗壁上碰了碰,嘴唇上下碰了碰,用細不可聞地聲音說著。
王火蟲還在抽菸,他好像一有空閒就抽菸,抽上兩口,便會盯著煙桿前亮起,復又黯淡的火光,發發呆。
韓秋分正在吃花生米,一顆又一顆,每一顆要咀嚼很久,他的手邊還蹲著一隻胖胖的鴿子。
胖鴿子此時正扭著頭看著上方在吃花生米的少年,然後轉動小腦袋跟著筷頭的運動軌跡,看向那小盤花生米。
“唧唧!唧唧!”
韓秋分看了它一眼,本來要放進嘴裡的花生米突然在半空中調了個頭,塞進了胖鴿子的嘴裡。
“唧唧!唧!”
“這是往哪去?”燕小六已經提取完一些他需要的資訊了,戶籍,所在地,所屬上官,下一步,就是目的地,所以停了幾個頓息,便又繼續發問。
“龜山。”書生悶悶的低著頭,語氣懨懨地回道。
看著書生笑了笑,燕小六又一次倒了些水在桌上,拿指頭蘸了蘸水漬,在桌上一筆一畫的寫下了兩字,龜山。
“神話傳說,大禹治水擊殺了魔神相柳,將其魂魄封入了真武皂雕旗中,隨後連同此旗一起將水猿無支祁封印在龜山。你們尋的是神話歷史?抑或是什麼?”
“大人莫不是把我等當作犯人?如此審問。”書生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你們一來,大梁編就掉下來了,說你們是犯人也沒錯。”燕小六不置可否的搖搖頭,哂然一笑。
“可......”有些著急的搶白道,書生剛剛開口。
“證據?我還沒有,所以要在犯人前加兩個字,嫌疑。有問題嗎?”不急不慢的緩緩說著話,燕小六轉過了頭,銳利的目光緊盯著書生,反問道,語氣中帶著些冷意。
“沒有。”吱唔了一下,書生晃了晃頭。
“我有問題,那我繼續問。”滿意的點了點頭,燕小六說起了話。
“好。”
“大梁編掉下來和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
“衣衫外袍較之身長,肘短五寸。肩襯內縮,這不是你的衣服,哪來的?”
“裁縫說布料不夠了,給我打了折。”
“你不老實。”
“我......”
......
隨口問了幾個問題,調戲了一下這個不老實的傢伙,燕小六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於是站起身來和眾人抱了抱拳,道了別,便往外走去。
不夜城的清平坊到了這個時辰,大街小巷的人也不見減少,幾人桌上的菜已經上齊了,和之前衛先生點的菜一摸一樣,桌上燭臺裡的燭芯也換過了。
新聲巧笑於柳陌花衢,按管調絃於茶坊酒肆。
熱鬧!
過了約莫盞茶的功夫,衛先生也施施然站起了身,到了聲“方便”便也朝著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