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赫然是男人疲憊工作了一天的面容。

黎子安的臉陷在半明半暗裡，即使被暗色遮掩，也依舊能看見憔悴模樣，裡頭藏著鋒芒。

唐棠微微一怔，沒想到見到的是這樣的黎子安。

“黎總……”

黎子安慢慢開啟小憩的眼睛，指尖抵在太陽穴，坐正些，“抱歉，我太累了。”

唐棠準備好的所有腹稿，一時間竟都說不出口。

倒是黎子安先喑啞問：“她怎麼樣？”

唐棠搖了搖頭，“很不好。”

她遞上自己的手機，劃開螢幕，上面是上官宛白這些天發給她的一些訊息，除了日常關於病情的交流外，剩下的都是上官宛白痛苦的求救。

抑鬱症是很可怕的，它就像一個黑洞一樣，層層吞噬。

唐棠清楚的看見，黎子安在看見那句“唐醫生，我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瞳孔一縮。

細看之下，眼眸深紅。

黎子安側頭，側臉線條柔和而英俊，沒讓唐棠看見他的表情，嗓音卻很硬，“我給你支付雙倍酬金，你日夜陪在她身邊。”

唐棠苦澀一笑，“如果心理醫生有用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因為抑鬱而自殺的人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握緊了。黎子安抿唇。

“她需要的，你也知道是什麼，這個選擇就這麼難嗎，明明……你們互相愛著，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好好在一起。”

唐棠還能記起在港口的那陣子，黎子安和上官宛白像一對普通的年輕情侶一樣，望向彼此的眼睛，充滿了愛意。

黎子安明明可以呵護備至。

上官宛白也可以善解人意。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已經走到死衚衕了嗎，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一定要互相折磨。

卻又不肯放過。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從高架上開過，外頭的車流如同流淌的光河。前方就是機場。

“這個時候，你也不回去見她一面？”

身旁倦冷的男人，才終於開口，“時機還沒成熟，許多事沒有穩定下來，我沒法給她一個承諾。”

“我說一次關於未來，她就會期待一百次，然後失望一百次。那倒不如……什麼也不說，再過一陣子，都會好起來的。”

唐棠驟然聽到黎子安略帶無奈而疲憊的嗓音，突然感同身受到這個男人的不容易。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黎子安的時候，他穿著低調，並沒有外面傳聞中的冷漠，反而帶著一些溫情。

真誠的聘請她做他太太的心理醫生。

而現如今黎氏腹背受敵，他不是超人，沒法分心去處理別的事。

唐棠張唇欲言又止，“所以，你乾脆選擇不見她。”

不只是不見，黎子安還撤掉了所有監控上官宛白的屏障，這樣在旁人看來，上官宛白就是一顆棄子，沒有人會再把她放在心上。

也自然不會再有人對她覬覦，對她下手。

外人看來，黎子安遲早是要離婚的，還去為難上官宛白做什麼呢？

黎子安在下車前，多說了一句：“唐醫生，今天的這些話，請你不要告訴她。”

一如最開始見到唐棠的請求模樣。

唐棠心絃微動，眼見黎子安一身黑衣，行走在微暗的天色下，走出了一場磊落隱忍的大氣。

等她反應過來，眼角已經微微溼潤。

與此同時在相家，這是簡茂勳第一次見到相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