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起身將這裡收拾好,卻始終沒能有所動作。
有些累。
把她圈養在自己身邊又如何,這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
耳邊忽然想起腳步聲,像是她的。黎子安沒敢抬頭,每一次都是這樣,像她消失的那幾年,他坐在主臥裡,一遍遍出現幻聽,都以為是她回來了,可每次驚喜抬頭,帶來的都是磅礴的絕望。
那種壓力……
黎子安不想再體會了。
他低喃:“習慣就好。”
高跟鞋出現在眼前,踩著玻璃渣,往上是一雙十分細白的長腿,片刻,黎子安給了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他慢慢抬頭——
看見了去而復返的上官宛白。
她居高臨下望著他,渾身帶著冷氣,長髮凌亂的還是他幫她紮好的頭髮,顯得有些滑稽。
手裡虛虛拎著一袋東西。
這次是真的。
黎子安的眼瞳燃起一束光,那一刻,他突然忘記了方才兩人爭吵的一切,她芥蒂的東西,還有蝕骨的疼痛。
上官宛白喘著粗氣,面容有些僵硬,沒有別的情緒。
他慢慢開啟那個袋子——
紗布、棉籤、止血藥、消炎藥……
夜如水,砸碎了寂靜。
她蹲下來替他包紮傷口,全神貫注的盯著他滿是血汙的手,心底泛起層層疊疊的情緒。
他隨她動作,目光則冷冷看向一處……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鑽入耳朵,如同冬日的寒風,擦著耳際呼呼刮過。
這個時節穿著睡裙在外面跑一趟到底還是冷的,上官宛白的手指被凍得發白,聞言拎著紗布的手一停,有點錯愕的抬頭看向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只見黎子安慢慢將視線對上她的,“嗯?”
上官宛白只停了一秒,隨後便扔掉手中的一切,將他傷著的手用力摔到一邊,觸到了痛處,他能感受到傷口又開始溢血。
“我在幹什麼?”上官宛白笑了,“我在和你一起,把我的尊嚴踩在腳底下!只因為心裡湧起的不忍心,即使是再恨,我也不忍心看你受傷!這樣說,你滿意了嗎?黎子安。”
男人的表情微微凝滯。
而她轉身就要往外走,看他的最後一眼極度厭惡。
手腕突然被擒住,上官宛白接近羞憤的試圖掙脫,反而被猛地攥牢。
她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咬牙切齒:“鬆開我!”
黎子安再次將她拉入懷裡,閉上眼睛無力的說:“宛白,再信我一次,相詩晴的孩子我會盡最快速度打掉,只是她現在在我母親的庇護下,我沒辦法動手,等我找到合適的機會,你相信我好嗎?在這之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上官宛白感受著他的溫度,她的心跳十分微弱,“你們每一個人,你的每一句話,都在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