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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枯葉返塵 第三百零一章 迷(九)

方牌入手,神臺清明,一股明悟自葉枯心頭浮現。

這明悟無關修行,而是對這片天地的把握,放眼望去,那些鋪陳於地的迷霧不再是紛亂錯雜,而是有跡可循,那是一種難以言明的“跡”,葉枯體悟不深,也無法去深層次地體悟,但卻也足以為他自己與蘇清清尋出一條路來。

冥冥中的直覺告訴他,這條路是通往山巔的,是一條上山的“進路”,而不是下山的“退路”,退路已斷,除了前進,別無他法。

就在這時,蘇清清指著葉枯,驚道:“你快看,你手中這塊方牌中怎麼有迷霧滲出?”

只見有絲絲縷縷的迷霧從那方牌之上,準確的說是從那“明衍久”三字所衍生的陣法中生出,飄搖曳地,那迷霧是無形無質的,竟是從葉枯的血肉中穿了過去,直到落地之後才暈開了一地迷濛。

葉枯還沉浸在尋跡之中,卻被蘇清清一下喚回了現實,低頭一看,還未來得及將那方牌脫手,便見得玄白光芒一閃,掌心一熱,那方牌便憑空在自己手中消失了。

手中空空如也,葉枯心中一驚,也顧不得答蘇清清的話,沉浸了心神,急忙內視。

沒有絲毫異常。丹田之中,陰陽池上,仍是隻有那一尊重獲新生的小爐靜靜沉浮,五色光華在其周遭圍繞,與陰陽池中所生的黑白交融在一起,他遍尋周身,從魂海至丹田再到每一條經脈、每一處竅穴,都沒有見到那方牌的蹤影,它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就像是蒸發了一般。

若是其他事物,葉枯還可以不去在意,但這塊方牌是能鎮壓那混沌霧靄的存在,也是那玄白之氣的源頭,牽涉甚廣,是一種他根本無法把控的力量,由不得葉枯不去在意。

他只覺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看向蘇清清的目光中帶著些幽怨的意味,若不是她發現了這塊方牌,料來便不會有後來這一系列的變故,但葉枯卻也並沒有真正埋怨她的意思,一切都是他自惹的因果罷了。

“不關我事啊。”蘇清清滿臉都是無辜。

迷霧由方牌所生。再看這繞於林中,飄曳滿地的迷霧,葉枯縱然是能將那無形的“跡”看的更加清晰了一些,但心中卻沒有半點輕鬆的感覺。

“究竟是什麼人留下了這等佈置?混沌霧靄又是何物?”

此般種種,似是一團團迷雲,縈繞在葉枯心頭,揮之不去,若這滿林迷霧皆是那混沌霧靄所化,那這其中的玄機便著實有些了不得。

經歷了這番變故,那掩蓋了明衍久骸骨的迷霧卻絲毫沒有淡去的跡象,反而是愈發的厚實了,將那具骸骨完全埋了進去。

尋“跡”更循“跡”,縱使有滿腹的疑惑,葉枯也並未在此處多留,與蘇清清一道又向那骸骨所在拜了一拜,是求一個先人庇佑,便沿著那迷霧之“跡”行去。

這山峰上的路程已不能用距離來衡量,只因每一步落下都是“勢”在變化,看起來不過是幾步的路程,實際卻可能已是走出了數里,而看似是很長的一段路,實際卻可能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越是深入,那“跡”的變化便越發的錯綜複雜,一步落下便有數種,乃至於十數種變化,這些變化中有些是正確的路,有些卻是兇殺之勢,只讓人眼花繚亂,每一步落下都需慎之又慎,需得是三思而後行。

越是深入,葉枯也越是感到心驚,也為自己與蘇清清方才的莽撞感到一陣後怕,像他們那般毫無章法的胡亂穿行,若非有那方牌護身,只怕早就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了。

“葉枯,你說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我們還在那銅殿之中嗎?”

四周皆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萬籟俱寂,像是已經數萬年無人涉足了,1林中只有蘇清清那淺淺的腳步聲在迴盪,她到底是不曾踏上過修行之路,耐不住這死一般的寂靜。

景象是千篇一律的,那些古木似都是一個模樣,一般粗壯的枝幹,一般茂密的枝葉,一般蒼翠的葉片,只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辨不清宇宙四極。

在踏進這座原始老林時,蘇清清便問過相同的話,只現在,她心中惴惴,是那潛藏的不安被放大了,卻又知道不能在這種時候表露太多,所以才做此一問。

“在,肯定在。”

葉枯的回答是肯定的,是擲地有聲的,其實莫說是蘇清清,便是他自己心中都有些發毛,無論是方牌中的玄白還是這混沌霧靄所化的迷霧,俱都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事物,這話一半是答蘇清清,一半卻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山中無日月,亦無歲月,兩人又走了一陣,只沒人能說得清這“一陣”究竟是多久,是一刻鐘,是一個時辰,是一天,是一個月,亦或是整整一個世紀。

葉枯全神貫注於尋“跡”一事上,突然感覺到手臂一緊,他便頓住了腳步,從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葉枯!你快看!那裡!”蘇清清似是發現了什麼,激動地搖晃著葉枯的胳膊,指著前方,就差直接跳起來將葉枯的頭直接扳過去了。

順著蘇清清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一棵他們已不知見過多少次的古木之旁,赫然有一塊石碑矗立,那石碑呈暗青色,不知從什麼地方滴落的露水將這塊石碑打溼了,溼痕斜落,便顯得那石碑碑頂部分的格外暗沉。

有青藤垂落,纏於那石碑之上,這倒是其他古木所沒有之異象。

在這千篇一律的原始森林中,這塊石碑便顯得格外的醒目,迷霧也繞開了那座石碑,似是專為了凸顯其不凡似的,迷霧甚至也繞開了那一棵古木,空出了一圈無霧之地。

“快走啊,那石碑上說不定就記載著什麼隱秘,能助我們脫困。”蘇清清只有些迫不及待,催促著葉枯前行,只是催促歸催促,卻也沒有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