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掛唸的只有外公顧維鈞,支撐著自己活下去,忍下去,堅持下去。
在顧家的府院裡,顧維鈞被人推著出來曬太陽。
輪椅上的老人口歪眼斜,精神渙散,旁邊一方小桌,擺這些零嘴和一杯熱氣淼淼上升的茶。
他的對面,是同樣坐在輪椅上的顧柳英和已經跪了不知多久的楚善誠。
楚善誠頭磕在地上,涕泗橫流。
他剛剛進家門的時候,他的外公,摸著他的鬍子,用舌頭抵著上顎,勉強的來回倒騰那兩個字:“柳——柳,柳,柳”。
顧柳柳,是楚善誠他母親的名字。
外公顧維鈞摸著他的鬍子,將他認成了他的母親。
楚善誠聽著柳柳這幾個字,像是不能承受一般,噗通跪在了地上,頭便磕了起來,磕的前額都流出了血,也毫不顧忌。
顧維鈞見他這幅樣子,彷彿對他失了興趣,將臉揚向旁邊的小廝:“喝——喝水”!
小廝趕緊給他端起旁邊的茶杯,拿著勺子,將茶水一點一點送進他嘴裡。
顧柳英在旁邊勸說楚善誠:“老爺子自從出了事兒之後,神智便不太清楚了。跟你沒關係,你不要如此自責,快起來!”
說著,將輪椅轉到楚善誠旁邊,艱難地伸出兩隻手,試圖將他扶起身。
可是楚善誠又執拗又堅決,長跪不起,哭的跟個孩子似的,顧柳英手腳不方便,哪能扶得起他來,只能嘆口氣,無奈看他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太陽落山,顧維鈞瞧見日頭快沒有了,便像孩子一樣揮舞著一隻手:“回——屋,回!”小廝將顧維鈞的輪椅轉了個面,慢慢地將他推回屋裡。
剛剛還像個孩子的老人家,背對著楚善誠和顧柳英,不知所以地眼角流出了一滴淚,滴在自己的手背上,誰都沒有發現。
顧維鈞進屋之後,楚善誠還跪在外面。
他心裡有愧,總覺得外公變成如今這幅樣子,都是因為沒能和顧家軍一起回京,在外公最受打擊的時候陪在他身邊。
他強烈的自我懷疑,當初是否不應該去和皇上作對,因為他也沒有想到,最終承受後果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外公。
有些堅持固然可貴,可是牽扯到自己親人的安慰的時候,這些堅持就變得很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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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萬替鄰家巷子裡的菲菲姑娘去京城縣衙打了官司,幫她將她的賣身契贖回到自己手中,回樂培園的時候,正好趕上攻打鞍達計程車兵進城受封。
幾百米的隊伍浩浩蕩蕩,士兵們扛著槍、矛,有的騎在馬上,有的氣勢浩蕩地跺著腳,全部都昂首挺胸,臉上帶著一抹驕傲的微笑。
周圍的百姓都在為他們喝彩:“好樣的!歡迎你們回家!”還不停的有姑娘的繡花砸到一些長相英俊計程車兵身上,士兵接著手中的花,邊走著,邊揚起不可抑止的微笑。
董萬將扇子展開,遮著半邊臉瞧著這雄姿英發的隊伍從他身邊經過,旁邊的菲菲姑娘打趣他:“看著這些英勇的將士,彷彿萬哥哥的英俊都減弱了幾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