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的情緒是平靜下來了。
可是白若雲沒有,她看著董萬這幅青蔥公子哥的派頭,心裡突然陷入了一陣悲傷。
其實自從董小宛去世之後,她經常會突然這樣子,什麼都沒有興致,神情也疲乏的很。
可是今天不同,董萬的這張臉,就像是一把劍,徑直地插入心口,連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像是洪水一般,快要將她淹沒。
白若雲拿著手絹的五根手指用力地壓在胸口,另一隻手死命地拽住封印的袖口。
太壓抑了,像是全身上下要被撕碎一般,難過突然降臨。
封印沒想到白若雲會突然這樣子,她像這樣子犯病這半年來已經不太多了。更何況這是來別人家做客,有些歉意地衝著董萬點了點頭。
封印趕緊把白若雲攬入懷中安撫,一隻手抱著她,一隻手慢慢地拍著她的後背,舒緩著她的情緒。
董萬看著白若雲這幅樣子也是心裡慌張的不得了,但又不敢湊上前去說一句自己就是董小宛。
眼淚控制不住的流出來,嘴裡口齒不清地一句接一句地問道:“您這是怎麼了?”“要喝點水麼?”“來院子裡坐下歇歇吧。”“我扶著您麼?”
那副手足無措著急的樣子,完全不像是面對一個生人。
封印帶著白若雲去院子裡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董萬端過來的茶水。
緩了片刻,白若雲的臉色和神態都好了許多。
董萬也不由自主地把手伸過去,一下子攥住白若雲的手,似乎在用這種方式無聲地請求原諒。
白若雲低頭看了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又抬頭看了看董萬的面龐,會心一笑,帶著些慈祥說了一句:“多謝你。”
董萬趕緊搖頭,但心裡又憋屈的說不出話來。
封印看著白若雲這幅樣子,心疼的只想趕緊帶她回家去休息。
扭頭跟董萬說:“不然我們先走了,實在不好意思,還是要拜託你把東西轉交給冒襄吧。”
封印和白若雲兩口子來的也著急,走的也著急,這種情況下,董萬也不好挽留,只是幫忙扶著白若雲走過巷子口前那一堆泥濘,看著她上了轎子才安心。
封印親自駕著轎子,快馬加鞭地往回趕,走的時候還多次回頭掀起簾子,瞧著在轎子裡歇著的白若雲是否還安好。
董萬等到轎子走遠,才敢哭出聲來,衝著轎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喊了一聲:“母親,您一定要安好啊。”
董萬腿上一下子沒了力氣,癱倒在巷子口緩了好久之後,才失魂落魄的抹著淚,又一個人回去了院子。
封印剛駕著馬走進主道,便被一群人攔住了去路。
封印麻利地站到車杆子上眺望,似乎是有人丟下了什麼東西引得大家駐足觀看。
道兒中央扔著一個破麻袋,裡外三層的人將麻袋周圍包了個密不透風,對著這破麻袋指指點點。
封印一看這圍住的人也太多了,哪還有心思把這麼多人都驅散開,心裡著急讓白若雲回家裡去歇著。
眼睛朝四周站了一圈兒,看到旁邊有一條小道兒,封印便駕著馬換了方向,從小道兒裡走。
寧願繞點路也不敢在這兒耽誤時間。
在封印走後,這裡三層外三層圍觀的百姓,終於出來了一個好奇膽大的人,拿一根樹枝挑開了麻袋一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