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襄見他終於說完了,才清了清嗓子,恭敬有條理地回答:“李大人,這堂審的意義不正是探尋真相,匡扶正道,不過是證人一句證詞,如果有不妥之處,我們再仔細詢問便可,又何必在一個姑娘身上動刑呢?”
冒襄這番話說出來,封印沒有忍住,大喝了一聲:“好。”
幸好的是,封印穿著平民百姓的衣服,站在人群中並不算顯眼,沒有將堂上的注意力吸引到這邊來。
可是,封印的一聲叫好像是導火索一般,掀起了人潮中對冒襄的讚歎。
大家都是平民百姓,為什麼不願意上堂打官司,不就是沒有像冒襄這樣的青天大老爺為他們主持公道麼?
動不動就動用刑責,棍棒加身,他們根本說不出自己想說的話,堂上的官員想聽什麼,他們便只能說什麼,如一塊案板上的砧肉,任人宰割。
一個又一個百姓悄悄地高舉起拳頭,大喊:“冒老爺說的對!”“憑什麼隨便動用刑責!”
大家都知道法不責眾的道理,有了封印第一個大膽地為冒襄叫好,這些普通的百姓,也終於敢發出自己的聲音。
是非對錯在民眾的眼裡都跟明鏡一樣,冒襄一下子有了底氣,看著遠處一個個高舉的胳膊為自己打氣,眼眶都有些泛紅,身板都不自覺的挺直了。
李相亮看著底下掀起的熱潮,一陣咬牙切齒,最後,還是在百姓的呼聲中敗下陣來:“堂下之人,你既然言之鑿鑿說你家小姐不是妖女,可有證據?”
“不然,我可以告你妖言惑眾,遲早跟你家小姐一個下場”李相亮發現硬剛不行,換了一種方式———威脅!
小梅聽完這話,便從懷中拿出她小心翼翼揣著的證據平鋪在地上:“大人,這是柳嬤嬤給我家小姐的胭脂,塗上之後,會像螢火蟲一般,在夜間發光!”
此言一出,一片譁然!
這夜間會發光的東西,普通的百姓那是連聽都沒聽過。要是真有這種東西,昨晚董小宛身上的異象自然能解釋了。
李相亮走下臺來,用粗大的手指捻了一撮:“你說這東西會發亮,它哪發亮了?要我看來不就是平常的胭脂水粉麼!”眼裡狠戾地盯著小梅。
小梅將兩個手掌拱成個弧形,搭在胭脂粉上,只留了一個小孔:“大人,這東西只會在黑夜發光,你現在從我的手裡看,它就是亮的!”
李相亮突然奸笑了起來,順著小梅的手掌往裡看,頃刻間便抬起頭,睜著眼說瞎話:“根本不亮,我看你實在是膽子太大了,怎麼耍著朝廷命官在這兒鬧呢!”
小梅立刻哭著大喊:“你說的是假話,這東西就是亮的!你讓別人來看!”
李相亮一腳踩在小梅的手上,碾了碾,把小梅手底下那一丁點的脂粉全踩沒了:“你的意思是我,堂堂一道布政使司,在這兒說假話?”
小梅看著她好不容易儲存的證據被李相亮一腳踩沒了,像是崩潰般大哭:“你就是在說假話!你就是在說假話!”反反覆覆無奈地說著這一句話。
小梅從小到大也沒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人,一瞬間情緒便繃不住了。
李相亮嘲諷地說:“不僅信口雌黃,現在還侮辱朝廷命官,我看你是真活膩了,拉下去,重則二十!”
說完,李相亮如勝利般鄙視地看著冒襄,毛頭小子還敢跟他鬥。好啊,那他便看看誰能鬥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