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踏雨水,迎著碑山上的目光緩慢而行,在路過守園人身旁時,陳三躬身行一禮,便拾階而上,身融入霧靄中,登山而行。
碑山之上,霧靄之中,符元一目光始終落在陳三身上,不曾有絲毫轉移。
不多時,陳三便來到符元一身前。
“在等我?”
“不錯,在等你!”
“為什麼等我?”
“我要登頂碑山看一看山頂之上的風景,所以,我在等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你就是我要等的人,我已經等了你十天了。”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符元一神色凝重,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他說的是登頂而非登山。
一字之差,卻有著天差地別。
陳三抬頭看著巍峨碑山,霧靄之間,三千大道,無數捻火碑,想要登頂絕非易事,需要承受的靈魂衝擊難以想象。
“為什麼是我?”
“我能夠感覺到你的道與他們不同。”
陳三沉默不語,他知道符元一所說的‘他們’指的是碑山上留下無數捻火碑的歷代修行者們。
“‘殺力無雙’的稱號給我帶來榮耀的同時,也帶來了很多麻煩,碑山外有太多人在等著我出去,他們都想要挑戰我,至少,龍游山的宋無雙會是第一個。”
符元一直視陳三,微笑道:“但是,他們不配成為我的對手。”
符元一又伸手指了指碑山的方向道:“在你來這裡之前,國教書院的趙長生登山了,我想你應該認識他。”
陳三點頭道:“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趙長生能夠在百尺層次便能看到命星,他確實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碑山登頂的路有很多,或許趙長生已經快要登頂了,他可以做我的對手,但我不會把他當做對手,你才是我的對手。”符元一開口。
“為什麼?”陳三微蹙眉。
“你手中的那柄‘秋水’劍,是一柄好劍。”符元一瞥了一眼懸掛在陳三腰間被裹劍布包裹,僅透露出劍柄的秋水。
“這似乎並不是問題的答案。”陳三輕笑一聲。
“因為你的師兄是衛衡。”符元一開口道:他是我的偶像,而你是他的師弟。
符元一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裡迸發出的是一種遺憾的光彩。
陳三明白了符元一為什麼在等他了,衛衡走純劍道的路子,打出了‘殺星’的名頭,而他符元一同樣如此,也是走純劍道的路子,頗有衛衡的風範,兩人之間說惺惺相惜也不為過。
“衛衡先生是一個令人惋惜的人,這樣的人怎會死去……”符元一哀嘆一聲道:“不能和衛衡先生同生一個時代,看見先生的風采,更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
符元一揉了揉眉心,平復內心的情緒,開口道:“我的道不需要觀看碑山上的捻火碑,我會選擇一條最簡單的路登頂碑山。”
“最簡單的路?”
“一條專門給神庭嫡系血脈走的一條路,它叫做神道。”符元一點頭道:“在山河天下,這並不是一個秘密,神庭的歷代至高,無論修為如何,無論血脈之力是否強大,在承接鐵王座前,都會走這條道路。”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符元一攥緊了那柄插入地面的雪白長劍,陳三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這是一柄極其普通的劍,神庭中任何一家打造兵器的鋪子,都可以輕易打造出來。
“陳三,這柄劍叫做‘霜雪’,這柄劍只殺過一個人,若是你願意登頂,我會在碑山山頂,用這柄‘霜雪’與你一戰。”
符元一抽出‘霜雪’,抽離出來的剎那,雪白劍身震顫,一道劍氣爆發肆虐,將符元一腳下的碑石擊潰。
那塊碑石,被符元一感悟十天的碑石從來不是一塊捻火碑,而是碑山上一塊普通至極的石碑。
陳三看著粉碎的石碑,咧嘴一笑道:“符元一,你真的是一個有趣的人。”
符元一將‘霜雪’揹負身後,開口道:“陳三先生,我在碑山山頂等你!”
符元一登山了。
看著符元一的背影被霧靄遮蓋,陳三輕吐一口氣,他不會如符元一一般,選擇那條極為簡單,波瀾不驚的神道,對他而言,能夠看到碑山諸多大修行者遺留下來的修行感悟,豐盈自己的意境,這個過程是一個極為重要的事情。
陳三會選擇一條正常的道路登頂,這條道路,沿途會有無數捻火碑,所需要承受的靈魂衝擊難以想象。